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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02日
第C05版:演藝
澳門虛擬圖書館

他們的創意 藝穗的精神 (中)

Sam從前的作品觀影關係清晰

夢工廠原來是血肉工廠

他們的創意 藝穗的精神 (中)

創作人梁順裕(Sam)的作品背景,往往是生活中的熱點及貼身事,以娛樂化的手法刺激觀眾想像,讓觀眾作為旁觀者,卻又彷彿身處物事當中。在看似日常的鋪排中,以簡約的手法,開拓出遼闊的內涵。

《低人工夢工廠》設置了一個在生活場景中的異想空間,地點設定在葡京人的購物娛樂商場,那裡人來人往,有別於以遊客為主的休閒度假購物中心,它的客群似是為澳門青年一族而設的中消費娛樂場地。筆者當日所見澳門人比遊客更多,商場內可以溜狗,餐廳也可進入,這種有趣的本地消費空間,群眾類別是頗為清晰的,作品跟他們的關係可以設計得更為扣合。在藝穗節的安排下,演出需要先買票,觀眾依時聚集在指定地方,演員扮演的領班,服飾卡通化,誇張的動作和語氣,浮現出主題樂園的味道,他帶着五位工人現身,喊起多勞多得,顧客便是上帝的口號後,各自進入散佈於商場多個角落的自動販賣機中,準備開工。領班告訴觀眾,這是一次為了優化服務的評核,觀眾是顧客也是評核員,若發現工人有任何令顧客不悅的地方,都把它記錄下來,即時在群組彙報。觀眾領取多個金幣後,便去尋找自助販賣機,一個金幣可入機“玩”工人一次,喜歡的話,甚至可以重複地玩同一部機、同一個人,勞動至死。《低人工夢工廠》直指高度娛樂化的城市,強顏歡笑的員工卻如血肉工廠的齒輪,內捲已成為不可逃避之痛。

跟Sam過往作品不同,此次作品的觀眾無法安坐,要主動或被動地介入成為評審員。此設定利弊並存,觀眾沉浸於遊戲般的體驗,偷拍、告發工人的反抗行為,工人也會偷偷走出來申訴公司的壓榨,領班神出鬼沒地走到評審員身邊套取口供,最終觀眾卻發現被投訴最多的工人,並非如當初領班所言的再培訓,而是立刻炒魷魚——此時,觀眾是否會反思自身行為所導致的後果?這會否只是創作者的一廂情願?當演出者與觀眾的距離消失,取而代之的可能是更強烈的自我保護,更清楚地意識到這只是一場戲,難以真正投入和共情呢?觀眾明知工人在演戲,移情作用會否因人與人的現實距離與介入而大幅消減,這是我在觀賞時略感尷尬之處。

然而,最後一幕將所有虛擬推向真實:被解僱的員工黯然離場,崩潰跪下,許多不知情的遊人駐足圍觀,看着她跪地哀求,有人舉起手機記錄。他們的直觀反應——無論是共情、恥笑或單純好奇——或許才是導演真正渴望引發的社會鏡像。此刻,所有虛擬情境突然變得真實,而這份真實引出了無數“如果”:如果她真的倒下,會有人攙扶嗎?如果她失控,會有人報警嗎?如果有人為她的遭遇落淚,卻未採取任何行動,轉身繼續消費——那麼,這些眼淚是否廉價?對我而言,這一刻最具衝擊力。它已從一場演出、一個假設,蛻變為真實的社會事件。可惜演出在此戛然而止,人群也迅速散去。

安全區與距離感是我在觀看這個作品後,一直反覆思考的事,下期將以此開展。

尼修斯

2025-10-02 尼修斯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437751.html 1 他們的創意 藝穗的精神 (中)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