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萬提斯與風車村

西班牙和葡萄牙接壤，在公路上只有一塊藍底的歐盟星標路牌，上面簡單寫着ESPAÑA就充當界碑了。地圖上那種壁壘分明的界線根本不是現實。車輛呼嘯而過，我一恍神就完成了跨國旅行。

在馬德里王宮附近的西班牙廣場，廣場中心有座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的紀念碑。塞萬提斯像神情嚴肅，右手握着自己的經典作品《唐吉訶德》，披風巧妙地掩着他在勒班多海戰失去的左臂。在塑像前立着兩座青銅雕像，一座是騎着瘦馬的唐吉訶德，右手執騎士長矛，左手高高揚起，另一座則是騎着毛驢在後的僕人桑丘。在唐吉訶德兩側立着兩位女郎的石像，一位是平凡村姑阿爾東沙，另一位是他幻想出來的與他身份匹配的戀人（本質上就是阿爾東沙）達辛尼婭。塞萬提斯就這樣默默凝視着自己筆下栩栩如生的人物。我望着塞萬提斯，大學所學的《外國文學概論》從書本走進現實，心裡有了莫名的觸動。

後來竟然去到了拉曼恰的白色風車村，就是《唐吉訶德》故事發生的地方。對於文學愛好者來說，到訪著名的文學地點諸如三味書屋、巴黎聖母院、金閣寺等，總有一種朝聖的感覺。這大概是讀中文系的人的浪漫。村子居民很少，多數是旅行團的遊客，到處都陳設着與書中情節相關的物品，讓人身臨其境。不得不提及那幾座座落於山丘上的藍白色大風車，讓人一下子聯想到大無畏的唐吉訶德勇敢地向“白色巨人”進擊，最終遍體鱗傷。

我興致勃勃地在風車邊上讀了幾句佩索阿的詩，最後被不可戰勝的烈日擊敗，倉皇敗退，但心中的滿足仍是無可言喻。導遊在離開的路上告訴我們，這條風車村原本是不存在的，完全依託於《唐吉訶德》裡的情節而建造。頓時那種榮耀降臨的騎士精神如潮般退卻。

（南歐遊記 · 五）

甘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