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你的真實憤怒

長大後的我，發現在看不同的新聞報道、電視劇等媒體內容時，越來越容易掉眼淚。這眼淚可能是感到溫暖、憧憬，也可能是感到憤怒、不忿、委屈。今天，想和你一起探討關於“憤怒”的情緒，如果你在日常生活中很難覺察或者表達憤怒，請耐心地、安心地跟隨下面的文字閱讀。

在你印象最深刻的新聞或媒體裡感到憤怒的內容是甚麼呢？可能是某高管利用特權篡改子女高考成績、可能是看到職場霸凌新聞，你會突然渾身發抖，憤怒到整夜難眠。心理學揭示，那些對社會不公的劇烈反應，常是童年委屈的無聲迴響。透過媒體情節容易觸發情緒，正是情緒壓抑後轉移性釋放的典型表現，因為屏幕提供了安全的距離，讓你在面對陌生人或虛構的故事這個安全的情感出口時，可以表達或發洩你的情緒，然而，這些眼淚底下，可能藏着對父母未能表達的憤怒。

為甚麼我們容易壓抑憤怒情緒，甚至還未能覺察它的存在？其實憤怒的壓抑是在依附關係中的生存策略，因為我們恐懼關係斷裂。我們天生依賴父母生存，如果表達憤怒可能引發父母的拒絕、懲罰或甚至冷戰、責罵，我們就本能地壓抑憤怒以維持親子關係。我們也可能是在內化父母的反應模式，如果父母曾經以暴怒或者冷漠迴避來回應我們的情緒表達，我們就會學會“憤怒是危險的”。因為憤怒可能傷害父母或自己，或者學會“我的情緒是不被接納的”，從而自我責怪。再者，傳統文化中“百行以孝為先”的孝道對我們影響極大，並且要求女性要溫柔體貼，男性要堅強穩重。

所以，我們從小就習慣了掩蓋憤怒，避免了對父母的攻擊，或者自動化地將憤怒轉化為其他表現，例如隔離了情緒，只是認知上告訴自己“父母確實有錯，但我感覺不到生氣”。又或者轉向自身的自責，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或者合理化父母的行為，認為是他們太辛苦，是為了自己好。最後是憤怒變成身體症狀呈現出來，例如胃痛、頭痛等，甚至誘發情緒疾病。

我想告訴你，覺察到這個情況已經是療癒的開始了。我們無法改變童年，無法改變父母，但是可以告訴自己“表達憤怒是可以的”。我們可以開始練習，覺察情緒的身體信號，例如憤怒被壓抑時，留意緊握的拳頭、僵硬的肩頸、變淺的呼吸等，練習用身體感受情緒。告訴自己憤怒是邊界感的警報器，提醒我們這是我們的需求未被尊重，憤怒不必指向攻擊，而是溝通的起點。在安全關係中練習表達憤怒，例如先嘗試對朋友、伴侶或諮詢師，用“我感到”的句子表達情緒；也可以從小事開始，與父母設立情緒邊界，可以說“當你打斷我說話時，我感到不被尊重，希望你能聽我說完”。還有承認父母的能力有限，因為他們可能從未學會健康處理情緒，他們未必能懂得完全接納我們的情緒。

壓抑憤怒是一種在特定關係中學習到的生存智慧，它曾保護你免受更深的傷害。當你準備好面對時，憤怒之下可能藏着未被看見的自我需求。對尊重的渴望、對邊界的堅守、對真實連接的呼喚，在安全的距離裡，憤怒可以成為重新認識自己的路標，而非與過去糾纏的牢籠。允許自己以溫和的方式重訪那些被封鎖的情緒，每一次的覺察都是內在力量的復甦。

澳門心理學會 心 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