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
去年我有份參與的一個藝術計劃《OFF|SITE在場2024:三巴門》中,另一位創作人周建君的作品是這樣的:他會陪着觀眾,從新勝街頭走到新勝街尾,在出發之前,他給大家分發一些他拍下新勝街的照片,然後沿途他會分享拍下這些照片時的一些記憶。計劃就只有這樣而已,由於太過簡單,太過直線,把計劃寫下來竟連半張A4紙都佔不上,用策劃語言來說,可以定義為“Memo紙企劃”——就是一張Memo紙都寫得完的企劃。
結果那段讓我一個人徒步三分鐘都絕對走得完有餘的路,卻讓我們在好幾個路口,湧起流淚的衝動。建君的語言,自然而尋常,猶如打開水龍頭,當然會有水流出來。他講述的記憶與新勝街(借喻澳門)這幾年旅遊業的發展完全平行,故事是一個電影紀錄片系的畢業生回澳“量地”期間,被一間咖啡店“收容”的成長過程。這條街道每一個細節被他所珍惜的痕跡,與城市因高速發展而消逝的一切情感,在此完全重疊。為此在路口,我們不只一個同行者,覺得有淚水滲透出來,而分享那個人的語氣,仍然平靜包容,從旁實在感覺不到情緒的起伏。
真麻煩,我人到中年,真誠直接的藝術項目該躲則躲,水龍頭長開實在是個麻煩。但是你該遇上的藝術活動就合該是你要遇上的,每走三步我的大腦就在高速運轉,無論如何都覺得是對於中年反思的回聲。萬物如此急速改變,改變之快,所有你從經驗中得到的參考點全然失效,越是思考越是疑似錯得離譜。
在新勝街尾段,建君以三張照片提供了離開這條街的三個方向,我抽中了聖安多尼堂的照片。他說,他對於拍下這張照片的解讀是:“有一半已經成形不會再改變,但仍有一半是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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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