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又便宜的知識分子

張秐讀大學前，用她自己的話說：“興趣多得要命。”她活潑又大膽，思想和心靈都很自由。

踢毽子、跳繩、跳舞、打腰鼓、音樂、美術樣樣都很行，還是合唱團的聲部長。最大的興趣是讀書。小學圖書館的兒童讀物，從安徒生讀起，每天吃過中飯就去看，把圖書館裡世界各地的童話都看了個遍。

到高中時，她一心讀理科，卻被來南京挑選學生的北京外國語學院（北京外國語大學）老師選中，保送去了北外，讀的是她從未讀過的英語。那個年代，幾乎全民都學俄語，因為英語是資產階級的產物，大家避之則吉。

零基礎的她進了大學後一改之前貪玩的個性，成了最勤奮的學生。每天都自己練口語，很快就考到了全班第一。當時北外英語本科是五年制，大四那年，因為成績優秀，學校要她提前上崗，開始教學。好動的她原本的理想是當個外交官，到處跑更合她天生愛玩的個性。但英語教育家許國璋教授卻鼓勵她：當老師多好，你可以一直進步，可以永遠跟年輕人一起，還有寒暑假。他最後加了一句：You young teachers, cheap and good. （你們這些年輕的老師，又便宜又好。）

每月幾十元的工資，卻有高強度的教學工作，每天吃完晚飯就去教室指導學生。九點多回宿舍開始備課，除了節假日和生病，從來沒有在十二點前睡過覺。這後來也成了她一生的習慣。

以前讀到過一篇文章，說像大姨、我的母親這一代知識分子都是塑膠涼鞋——吃苦耐勞而便宜。我的大姨就是超級塑膠涼鞋——別人六十歲退休，她到八十多還在做很多工作：北外督學、公益支教、教育幫扶，為北京、雲南、寧夏、河北等中小學英語教師培訓，還一直默默為寺廟做義工。

（化蝶 · 三）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