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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24日
第C08版:新園地
澳門虛擬圖書館

(雕刻時光)“這分明是無情濫情的一百年 ”

“這分明是無情濫情的一百年 ”

木心的《溫莎墓園日記》,以敘事者與未出場的桑德拉之間的靈魂對話,重演溫莎公爵與辛普森夫人的傳奇愛情,並深致感慨說:“這分明是最通俗的無情濫情的一百年,所以驀然追溯溫莎公爵和公爵夫人的粼粼往事,古典的幽香使現代眾生大感迷惑,宛如時光倒流,流得彼此眩目黯然,有人抑制不住驚歎,難道愛情真是,真是可能的嗎。”

愛情也許是可能的,但似有若無,就像《空房》的敘事者通過散落一地的信件所重組的愛情:男的叫良,女的叫梅,兩人相愛已久,雙方家庭都反對。良絕望了,屢言生不如死,梅勸他珍重,以前程事業為第一,她已是不久人世的人……可是,這段通俗影視中常見的浪漫愛情,似乎存疑。按照敘事者的邏輯推理,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山間寺廟裡的空房中都不可能留下大批往來情書。

人已逝,情已渺,溫莎墓園闃靜無語,昭示死亡乃人之宿命。木心小說集《豹變》的開篇與終篇之間的種種人生色相——二媽夏明珠,西鄰子威良,同車十八人,啜泣的同車人,彌留於魏瑪早春的歌德,畢生糾結於丈夫空襲後消失三小時的姑媽,開示圓光之謎的長者,非我非他、亦我亦他的路工,林肯中心的鼓手——皆在墓園之雪中謝幕,“許多個化為一個”。

然而,雪中墓園又令敘事者聯想起“迢遙童年所見的雪的荒野”。在空茫的死亡氛圍中,童年再次被召喚。

木心的童年,猶如白先勇的青春,是記憶中的至美與至痛。《豹變》第二篇《童年隨之而去》是豹紋之眼,被母愛呵護的童年,以越窯盌的失而復得為象徵,但童年的頑性與任性,又使此盌得而復失。那脫手飛落河面的瓷盌,如斷梗的小荷葉飄浮水中,終至沉沒或破碎。母親說,“這種事以後多着呢”。生如浮盌,這是人生的開悟。木心以一生領悟。

龔 剛

2024-09-24 龔 剛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364557.html 1 (雕刻時光)“這分明是無情濫情的一百年 ”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