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的溝通

前兩周的星期天在茶餐廳吃中午飯，鄰桌一位媽媽帶着兩個孩子，男孩七八歲左右，妹妹四五歲的樣子。女孩吵着肚子餓，要吃東西，媽媽給男孩看餐牌說要點食物，男孩鼓着氣，背着媽媽嚷着不吃。媽媽一邊安撫着女孩為她點食物，另一邊又想給男孩建議不同的食物。餐廳人多嘈雜，加上媽媽在旁邊嘮叨，男孩最終是雙手掩起耳來，嘴裡仍然說着不吃東西。後來媽媽忙於點餐，男孩就在旁自己安靜地伏在桌上。點完餐之後，媽媽又趕忙跟男孩講“道理”，甚麼不能在公眾場合大聲說話，不吃東西沒力氣之類……男孩很無奈地轉頭背着媽媽，儘管孩子已一言不發地盯着電視，但是媽媽全程就是沒有停過教導孩子。那一刻，筆者還是挺同情男孩子的。

相信上述情況也算不上特殊，就是成人教導孩子嘛。然而從上面這個例子來看，我們不難看出成年人／父母普遍認為不斷地輸出，便是教導孩子的方法。誠然，上面的個案中，環境因素對於接收信息也起了關鍵作用：男孩子因為環境太嘈雜，加上媽媽的嘮叨，索性終止聆聽所有聲音。那麼，一切的教導也是枉然了。

在教導孩子的過程中，“留白”這個概念很重要的，因為這正好說明了學習不只是靠外在不斷導入，也可以靠學習者的觀察和內省。問題是，在現實的教育場所中，我們有注意到“留白”嗎？還是說，我們更多的是採用了不間斷的導入和輸出呢？很多年前，家中的小孩某學科的成績突然下滑了很多，家人都沒有因此而斥責孩子。隨後幾天，孩子放學回家後不再拖拉，馬上完成和溫習功課。終於有一天，孩子耐不住問：“我這次學科測驗的成績很不理想，為甚麼你們都沒有責怪我呢？”筆者說：“那你有想過成績低落的原因嗎？”孩子說是因為沒有安排好時間完成所有範圍的複習……很明顯，孩子在過去幾天因為對自己的成績不理想，而進行了內省和分析，這比甚麼都來得重要。當然，很明顯是家人採用了“留白”替代了斥責，更能讓孩子關注到事態的嚴重性。

“留白”在學校教育中也是十分重要和常採用的技巧，例如通過適時的沉默和停頓來強調重點、營造氣氛、引發思考。事實上，不少教師在宣佈重要的事情，或是故作神秘等時刻，都是用了“留白”的技巧，來營造嚴肅或是緊張的氣氛等。在實際教學當中，“留白”也常以“待答”的方式出現，即提問了學生之後，給學生思考和作答的時間。事實上，適當的“留白”能增強理解和記憶，以及促進思考和反應（例如對於我家中的小孩，就是以“留白”替代了斥責，為他帶來了深刻的反思）。當然，“留白”也避免了連續的信息轟炸，使人不會感到過多的壓迫或壓力，從而提高信息接收的效果。這也是筆者鼓勵家長和教師們要多採用的方法，給孩子一個寧靜的空間，讓他們學會安靜、學會思考。

黃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