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 劇場愛上科技 (三)
尼修斯
《盲》改編自梅特林克經典的象徵主義劇作《群盲》,原劇本是在某個孤島的一所療養院裡住着一群瞎子。一天,老邁的神父帶領他們到森林享受陽光,不知何故越走越遠,周圍環境越變陌生。途中,神父似是離開了,一直未回,這群盲人開始不耐、猜測、驚慌,抱怨着神父的不是,不知如何返回。怪鳥、寒風、巨浪、黑夜的出現,是真是假,群盲狐疑中,驚恐地發現原來神父已在人群中死去多時。《盲》的演出,採用了VR模擬實境眼鏡,它原先的功能是帶人沉浸式地觀賞更多彩多角度的人造影像,似是以科技賦予人超能力,但《盲》的劇情卻是失去視力,兩者的矛盾,成為了探索的觸發點,成為了另一種盲——被科技取代了視力和認知的盲、手機盲、影像盲、心盲……它在創作上反其道而行,不以VR眼鏡的強項虛擬影像來創作,反而利用VR眼鏡器材的內置功去配合演出主題。玩過VR眼鏡的人都知道它有一個保護功能,由於使用者目不能視現場,如果有人走近,器材會突然顯示人或事物的輪廓,看起來像流動的抽象畫。另外,在設定前需要以器材劃定一個可活動區域,當你帶着VR鏡未進入這區域時,看到的是黑白而有少許朦朧的現場影像,但一踏入活動區域,便會置身另一個世界。影像創作者孔子設計了全黑和電子森林兩段影象,令觀眾進入區域(如《群盲》的孤島),立即眼前一黑,如成盲人;但若你撥動雙手,眼前的黑暗又會突然好被撥開雲霧見青天,隱隱約約見到不同的輪廓在你面前經過。觀眾依靠這一些動作去探索四周空間,尋找座位,並觀賞發生在四周的演出——亦即是你能撥出多少便看多少,加上觀眾自由發揮的想像,成為了一個半自主的畫家。在劇情進行到三分之一時,觀眾會脫下眼鏡,看現場的演出,最後這副眼鏡亦都會到了演員手中,他們戴上VR,始終走不出這個虛幻的世界。
金曉霖和汪圓清的《無盡的玩笑》,是英姿舞團《舞聲舞息》原創作品孵化計劃當中的一個作品,以AI生成的科技建設了多個模塊,再在現場以動態捕捉(Motion capture)的技術,即時記錄舞者動作,以AI生成影像,隨機與舞者的動作結合,構成極有趣味的畫面。有趣的是,當我在觀看演出時,這些影像似是兼具了已設定卻又隨機的特性,它似乎變成一個角色跟舞者對話。這種隨機性加上觀眾的第三者想像,生出無限的想像空間,演出成為不斷的創作和探索。
點象藝術協會的《OMG!我阿婆網戀⁈》是個沉浸式的隨身劇場體驗。以手提電話下載軟件後,在七天內你變成婆婆,在收到第一個信息開始,慢慢進入一個甜蜜的網戀世界,沉醉於不斷出現的甜言蜜語中;而這些甜言蜜語,過了不久,又會重複以近似的形式、語氣出現,但卻是另一位男士的名字,此時方知,自己陷入了網戀騙局。這作品不單有趣,它更可兼具教育之用,警惕人們對抗猖獗的網上騙案。沉浸式的隨身劇場,令我想起多年前風行的“他媽哥池”(Tamagotchi)電子寵物機,真的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