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口

我爸說過，戒口戒得越清，人體對食物的適應度會越低。因為是爸爸說的，因為看着滿桌海鮮本就心動，我沒有想過要查證，一邊點頭一邊伸出筷子夾菜。

受濕疹之苦多年，我初中時已被媽媽嚴令要求戒口，除了蝦、蟹、鱔之外，牛肉、芒果和榴槤等容易誘發皮膚問題的食物，通通不能吃。剛開始時還會偷吃，被發現後老是捱罵，便乖乖不吃了。雖是如此，換季之際也常常發作，靠藥膏方能有抑制。爸爸見我一直都沒有明顯好轉，發作起來也不是非常嚴重，更重要的是，隨着我日漸長大，他很想有個人陪他在餐桌上大快朵頤，這才拋出不負責任的一句話，讓我自六、七年來的清心寡慾中解脫出來。

破戒之後，日子還是這樣過。濕疹非常受環境、作息和情緒影響，飲食頂多起了點百上加斤的效果。要是氣候乾燥、早睡早起、無憂無慮，吃甚麼我都相安無事。反之，甚麼都不吃也會按時發作，只是若在發作期間多吃一些，痕癢感便強烈些，疹子也發得多些。我就這樣間歇性戒口，皮膚狀態好，那就吃多些；狀態不理想，那就先不吃。這樣也挺好的，不至於老是心掛掛哪道菜，或是因為過分壓抑而影響心情。

說來有趣，有很多食物，因為戒得久了，也忘記自己曾經喜歡吃。小時候飲茶愛和弟弟搶牛肉球，戒口那幾年，整籠牛肉球都讓他獨享。最近飲茶，那籠牛肉球在我跟前良久，我都沒想起要夾一顆，還是很自然地覺得那是屬於弟弟的。再例如吃芒果，身邊的朋友早已習慣不會買芒果蛋糕和我慶祝，倒是去年，媽媽刻意寵我，買了芒果蛋糕。那慶生的照片把朋友們嚇了一跳。

說戒口，不得不提媽媽。十多年前外婆病重，媽媽向菩薩起誓不吃羊肉，只求外婆多活幾年。後來外婆還是走了，但走得尚算安詳，媽媽仍然遵誓不吃羊，至今謹守。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