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答案

女孩問我，如果有天她離開了塵世，要我用三個詞去形容生前的她，我會如何選擇。真傷腦筋，我該如何選擇呢？以往面對考卷上的難題，凡是有選項的就隨意碰碰運氣，需要填空的就在題目上尋找，簡答題就以誠意搭救，盡可能在橫線上塞滿答案。可面對女孩所提的問題，這些應試技巧都不管用，最終我交了白卷，不該回答的，與不能回答的，都沒有答案。

向侍應生要了兩罐芬達汽水後，谷雨問我有養貓不？我從來沒有飼養寵物的打算，卻一直解釋不了為何。有的人是因為呼吸道過敏，有的人是因為經濟條件，而我，大概是因為作不了決定。在生命裡一直作為被選擇的那方，早就失去了判斷能力，作為等待領養的角色，渴望愛，同時又怕被傷害，殊不知兩者是一體兩面，緊盯着硬幣一面的人，自然會忽略另外一面。

文學沙龍上，碰杯後子洋問道，活着是為了甚麼？若活着是種結果，那麼仍在呼吸的我們就肯定會知道原因，可我回答不上。於我而言，活着或許本身就是種原因，而結果隨時都會生變，無法控制的，正因如此，才沒有答案。但是，如果必須在橫線填上答案的話，那個執着的我，此刻大概會回答因為愛。

因為愛，所以活着。因為活着，所以愛。漸漸，喜惡比對錯變得更重要，為了愛恨分明，我寧願是非不分；公平或正義，在愛面前越發無力，選擇了愛的人，也必定選擇了傷害。回到女孩的提問，我依舊沒有答案，三個形容詞不足以描述人的一生，更莫說愛人的一生，但人生不是考場，活着也不是為了能繼續答卷。未能證實的課題，就用餘生去解，到了世界停轉，呼吸停止，所有人的考卷都被收走以後，就算我沒有回答，妳也自有答案。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