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穗節的科技探索

ChatGPT人工智慧聊天程式在二○二二年底面世，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刻成為新聞熱點 : 不斷學習而增強的功用、快速的升級、所用文字的版權爭議等等。文化創作人更是首當其衝，特別感到疑惑和擔憂。不過每個時代的轉變，都是充滿這樣的矛盾，飛機、照相機、電話出現前，都是天方夜譚；面世之後，也會有人擔心對道德和社會有不良影響。上星期ChatGPT 的科研公司OpenAI再推出重磅炸彈：“Sora”文本轉視頻模型，根據用戶的提示詞生成六十秒的視頻，影像逼真。Sora是日文的天空，寓意具有無限的創造力。它並不是首個達成文本生成視頻技術的，但它在視頻質量和時長方面，有劃時代的突破。過往的視頻只能有數秒長，而它可長達一分鐘；Sora更可像真實世界的多角度運鏡，遠、中、近景、特寫、鏡頭切換，均無難度。

我把示範的視頻給從事錄像工作的友人看，他說 : 也不算造得很漂亮，一看便很“膠”。我說 : 這好像兒時幻想的童話世界 : 講 ! 就有!（我是用語音輸入法的）世界科技大潮，無可抗拒，與其不以為然，不如無可避免地跟它擁抱。

今年澳門城市藝穗節的節目不太突出，加上匆匆推出，差點沒人知道它在舉行，但《造美之城》的禁演事件，卻令藝穗節成為熱話，令更多人關注起其他的節目。當中在男士理髮室內的本地作品《你好，歡迎光臨，再見！》，構思緊貼時代，場景設定為AI 理髮實驗室，由虛構的IDEOLOGY 公司建構，進行AI理髮師與客人理髮的實驗。近年本澳有不少作品以AI 為題，例如曉角的《最後一個人類的回憶錄》、夢劇社《Into The Wonder Land》，但AI 只是劇本創作的材料，形式仍是傳統戲劇。而《你好，歡迎光臨，再見！》應該是澳門首個用AI 科技去建構的劇場作品，所有影像由AI 軟件剪接，劇本由ChatGPT創作，演員與觀眾的對話由ChatGPT即場輸出，由扮作機器人的演員即時覆述由耳機傳來的台詞。演出也不是只玩形式，而是討論AI 存在的價值。

觀眾分為兩種，可以購票理髮和看演出，也可以只選擇後者。節目在真正的理髮室內進行，被稱為第一代AI 理髮師的兩位“機器人”，其實是這個理髮室的名牌髮型師，手藝一流，收到指令更可以來個街舞騰跳翻身的才華表演；實驗室主持人接着說出兒時理髮的溫馨，就是那些老師傅和你天南地北地聊天，因此，實驗室研發出第二代的AI 理髮師，希望能達至科技與情感融合的境界。兩位扮作機器人的演員正式出現，他們設定了十四個人物，包括佛祖、孫悟空、小王子、巴斯光年、羅密歐、乾隆皇、李蓮英等等，角色十分跳格，演員的演繹難度甚高。觀眾可選擇其中一個角色跟他聊天，AI 理髮師的回答全部都是用ChatGPT即時生成，由後台人員通過耳機告訴演員後，他照本唸出。最後演員更分別以不同的人物去回答同一個問題，整個過程有不少瑕疵，但又十分有趣，充滿探索性。戲的趣味有時甚至來自於後台未能及時提供台詞，演員在舞台上僵着但又不能夠即興爆台詞，又要頂着觀眾的尷尬而生出的喜感，但若以成熟的演出而言，這是其中未克服的缺憾。不過因為是藝穗節，觀眾深知來看的演出，往往不在乎是否很好看，或有沒有破綻，而更在意作品的創意和試驗，而這些試驗又是否能夠持續發酵，這一點是澳門所有其他藝術節慶都沒有的，亦是藝穗節最珍貴之處。

尼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