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達斯的完美旅行日誌

數年前在台北，有幸參與了電影《一頁台北》的見面會，聽導演陳駿霖和監製雲溫達斯(Wim Wenders)暢談創作心得。猶記得當年看過電影，略感失望，和對一般台灣電影的期望有落差，故事有小小的浪漫，卻很輕，看完沒甚麼能沉澱下來。

多年後的今天，看雲溫達斯的《Perfect Days》，才終於逐漸感受到，這種輕盈的魅力。外表溫文爾雅的溫達斯，擅長創作公路電影，喜歡旅行，他大概是在自己的電影中，以鏡頭的拍攝與剪切，書寫他的電影遊記。觀看溫達斯的攝影作品和電影，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生活詩意，沉靜、克制，卻蘊藏力量。在《Perfect Days》中，他把這種力量灌入由役所廣司飾演的廁所清潔工，讓這個角色承載他愛好自然禪意的人生哲學。

電影以紀錄片式手法拍攝主角簡單平凡的日子，讓我們在看似枯燥和令一般人感到厭惡的工作中，仍能藉主角的眼睛，看見生活的美好。有趣的是，這寫實的拍攝手法，卻私藏了遊者的目光，使作為觀眾的我們，可偷偷遊歷繁華、以至清晨較為冷清的東京街頭。而對我來說，驚喜更是源自主角每天洗刷的廁所。溫達斯雖然讓我們看主角單調的生活，卻給我們“參觀”了東京形形色色的公廁（本片是日本機構轄下項目“The Tokyo Toilet”的委約作品，自然有宣傳性質），即使平時足不出戶的觀者，也能從這場精心設計的“東京深度遊”中，打開眼界，看看在一般遊記中鮮見的東京。

於是我反問自己：電影是不是必須“重”，應當承載一些大道理？溫達斯的輕電影，就像一場旅行，有時只為了放鬆心情，在繁重難過的日常生活中，喘口氣，看看不同的風景。某程度上，和娛樂大片是一體兩面，殊途同歸，一杯是咖啡，一杯是茶，都能提神，也能給人帶來愉悅的心情。

古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