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 率

自從人們發明流水線的生產方式後，標準化的、大規模的管理方式不斷被推廣，社會用統一的、規範的標準來監管所有的事物，以實現效益最大化。

然而，追求效率當然沒有錯，但它也只是一個單面化的維度，難以充分衡量事物的所有內涵，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效率去測量。以醫院為例，現代醫院按標準化的方式來進行，問診被設計成按部就班的標準化流程，幾分鐘內要解決病人的問題。

但當病人面臨健康危機時，他們處於焦慮當中，做決定時會猶豫不決，反覆問同樣的問題，舉棋不定、瞻前顧後。醫生跟他們溝通，要傾注很多耐心、花很多時間。甚至可能在討論出一個定案之後，病人又糾結，因此又再次討論，這決不是一件能稱得上是“高效率”的事情。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患者體驗的需求應該優先於效率。

一般所謂的“好病人”，是不怎麼提問、乖乖地聽吩咐的人，這樣的病人配合度較高，不用醫護太費心，醫護可以同時多照顧幾個人。但社會心理學的實驗發現，失去對自己身體的選擇權和控制權會讓病人產生心理無助感，導致壓力事件，對病情的發展毫無幫助。讓病人成為所謂的“好病人”，實際上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又比如說在學校，我們鼓勵學生在標準化考試中取得高分，但偏偏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好奇心及批判性思考的能力根本不能用分數來衡量。過度關注能夠被標準化的事物，會導致本末倒置。

經濟學家查爾斯 · 古德哈特提出過以他名字命名的定律，“當測量成了目標，就不再是個好的測量方式”，同樣地，當效率成為唯一的目標時，我們將會混淆究竟什麼是手段，什麼才是目的。

木 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