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以為捉摸不透的春天還在，不覺經已入夏。

星期天，突然轟隆陣陣，雨水撲到窗前有點潑辣勁兒；風更橫蠻一些，給家中的幾扇窗都狠狠颳了響亮的耳光。不過，悶熱的天氣好像一下子也被颳走了似的，走在街上有點清涼。雨，就是要下得特別的大，才能洗刷城市的灰塵，才能教人壓馬路的時候，稍微覺得不那麼髒。

有時候感到自己很可笑，對於人行道上這樣那樣的污垢痕跡，總是看得那麼清清楚楚。某天想起，好像沒人洗街了，是吧？

家附近現在經常有人“打卡”、拍視頻。有的為了自娛，有的為了娛人。都是要發到網上的吧，我想。他們或者相中了住宅前院的簕杜鵑；又或是牆沿落下的一串小野花；甚而是街角賣餃子糕點的小店。我見過一個壯碩的男子，沒有潮流的打扮，還稍嫌有點邋遢，佇立在巷子中央，側身、抬頭、望天、一動不動，瘋子似的。不想十步之遙有另外一人，正拿着鏡頭為他抓拍這個奇特的姿態。不禁想，網上平台獲得的“讚”，真能教人瘋狂若此？抑或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想不到，還有更癲狂的“滑板衝馬路”，只為拍攝一段可以炫耀、吸引眼球的視頻，踩滑板衝出車道，這個主意，糟透了。這個玩命的年輕人，與來車相撞，幸而只是輕傷。而車禍視頻在網上紅了一把，虛榮心可能已經滿足了。

人行道上踩滑板的年輕人，賽電動三輪車的長者，我都碰見過。差一點被他們撞倒，也沒有聽過一聲“抱歉”。那天走在路上，兩耳忽聞無以名狀的、排山倒海的、山崩地裂似的響動，卻原來是一輛重型摩托車上斜坡而已。難道罔顧安全、橫衝直撞，能讓人自覺更有朝氣一些？

以為像春天一樣年輕，不覺竟受不了街上的時髦玩意！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