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綠”下的埃及適得其反

今屆聯合國氣候高峰會（COP27）現正在埃及舉行，令這個古老的北非國家再次受到全球媒體關注。上次受到如此關注乃是二○一一年，該國成為“阿拉伯之春”最重要的爆發地。可是，自此埃及飽受政治和經濟的打擊，從穆巴拉克的軍人主政到現在的總統塞西，他又把埃及帶回軍人當道的時代，人權問題一樣成為國際社會的焦點。

眾多知名環保人士杯葛埃及作為峰會主辦地，還有十多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聯署要求埃及政府釋放有六萬之多的政治犯。作為阿拉伯世界人口最多的大國，本來擁有中東和非洲外交要角的傳統地位，現在就是因為背負着“警察國家”的惡名，使它在國際舞台失去不少影響力。

當初促使塞西政府申請主辦COP27的主要原因，正是要挽回埃及的國際形象，怎知卻反而令埃及人權狀況更惹爭議。香港環保團體也有派代表出席峰會，他們傳來消息，埃及警方要嚴控民間組織的參加者，要求他們全下榻指定的酒店，不許住民宿，每天都到民宿捉人。

每年峰會除了各地政要和環保官員出席外，非政府組織代表也是重要的參與者，後者總會在會場外舉辦大型示威遊行活動，督促大國領導人正視氣候變遷。但一開始埃及政府已緊縮遊行規定和方式，並進行鎮壓逮捕，人權專家認為此舉正損害民眾參與公共事務的合法權益，壓縮民間的環保聲音，令COP大會變調。

有環保人士指控埃及政府企圖“漂綠”，利用環保外衣來掩飾其“軍人專政”真面目。事實上，埃及軍方所經營的眾多企業一直製造不少工業污染，這都與軍方參與“破壞性採礦”和重大不透明基礎設施專案等問題有關。他們一方面做些緩解氣候變化的門面工作，例如鼓勵太陽能和回收太陽能電池板等，另一方面卻參與好些和化石燃料有關並具有巨大利潤的交易，這早已破壞了開羅等大城市剩餘的綠地。

我曾多次到開羅採訪，每次都給那裡的交通煩死了。最重要還是空氣，永遠都是充滿濃濃的懸浮粒子。敢怒不敢言的埃及朋友，私下抱怨政府沒有反省埃及如何成為最大污染來源的工業化國家，還有大量不受監督的軍事商業活動對環境的影響，並且限制公民組織批評那些政府未能保護人民免受企業利益損害的權利，包括水源和空氣污染長期損害民生，許多項目與總統辦公室或軍隊有關。

因此，今次峰會埃及政府大力推動氣候賠償和氣候融資，都顯得特別偽善，說穿了，這無不與利益有關。不少國際環保組織都留意到，今次峰會他們特別難找當地真正合作夥伴。那些所謂代表公民社會的環保組織，大部分事前早被政府收編，他們只能發表政府容許的環保議題。有人諷刺說，他們絕對不能談論可口可樂塑料污染和用水方式，因為它是峰會引以為豪的官方贊助商之一。

對於這個我曾多次出入採訪的國家，見證了它的變化，實在不無感觸。言論自由在該國只是曇花一現，就在“阿拉伯之春”期間。可是，很快又進入寒冬，目前的狀況，甚至比穆巴拉克時代還要差。總統塞西欲借COP27改善國際形象，似乎卻適得其反，令其人權問題更為突出。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