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逃難式”旅遊
不小心點開手機推薦的回憶照片,二〇一八年夏天在丹吉爾的海邊,那時候,摩洛哥還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以前我們和世界的距離是多麼近啊,擁有過真正的來去自由。這與二○二○年之後人們所談到的“來去自由”不是一回事。
疫情爆發之後,我就沒有再出過國旅行,一開始玩內地路線還是饒有興味的,但切身體驗過每一場旅行都如同一次賭博之後,我就逐漸提不起興趣了。有人形容現在內地遊就像做風險投資,投好了全家風光,投不好全家受困。這話還真一點不誇張,運氣好時像困了好幾個月的野馬終於脫韁馳騁草原,快樂是極快樂,但運氣一旦不怎麼樣,無論是搭乘過的交通工具、玩過的城市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各地疫情防控中心不斷致電“關切”與追蹤行程。去年飛吉林時得在天津轉機,停留了約半小時,殊不知幾日後天津就通報有疫情,當日高鐵上即有疫情防控中心人員輪流致電過來,後面玩起來也少了許多興頭,總擔心晚上沒有酒店肯接收我。
今年朋友在內地自駕遊,到了貴州,因為疫情封路,一家人惶恐得趕緊直接折返了。我們目前的狀況就是這樣,逃難式旅遊。
其實也不只旅行,八月上旬那會,朋友一家大細約了我去珠海喝茶、野狸島騎自行車、海邊看日落,但正喝着茶就看到在澳工作的內地男外僱確診的新聞,兩地封鎖確診者涉足地點的消息紛紛傳出,最後我們一行人有點像落荒而逃似的,匆匆趕回澳了。我們是真的怕,但怕的不是病毒,是怕身處的公共場所突然被禁止進出,怕成了密接者被拉去隔離,更怕不走運真感染了回去被罵連累全澳。這種扭曲的社會氛圍不該存在的,我們卻允許它一次又一次地發生了。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