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藝穗之虛幻真實

《又看 · 祐漢》是今年藝穗節“穗內有萃”的系列節目，以祐漢舊區為中心，主要的演出《偷渡客》、《租客》、《過客》，以曾傳出多次會拆卸重建的吉祥樓、牡丹樓等舊屋建築群為據點，破舊的牆面、迂迴曲折的通路、橫空飛架的電線、神秘的街招、混雜的族群，有如“澳門九龍城寨”，景觀充滿戲劇性，在內演出時，虛幻和真實並置，觀感十分複雜。三個演出主題不同，但又各自相連，終極匯聚於這些舊樓群中。

《偷渡客》重演多年前的偷渡風潮，觀眾被扮演成偷渡客在內港上船，被“蛇頭”兇神惡煞地推入狹小的船艙。船行一段時間，蛇頭驚叫有水警追來，急拉開船艙的密門，將觀眾推進一個更為狹小的漆黑空間中，觀眾身貼身地蜷曲擠成一團，在半驚半樂中親身肉貼肉地感受偷渡者的恐懼。蛇頭其後把眾人領上岸，“偷渡客”被換上當年舊款衣物並蒙頭推上車中，在街頭兜了多圈，最後來到一幢工廠大廈，在天台觀賞由兩位女性舞蹈員演出的舞蹈劇場，講述偷渡者來到澳門後的生活。《偷渡客》將近年流行的沉浸式劇場發揮得淋漓盡致，不過說到真實與虛幻的結合，筆者首選《租客》。參加者先到舊祐漢公園的一間舖位搵包租婆，她指示觀眾穿街過巷找到有特色的租房街招，撕下街招撥通電話搵到房東，引領你到出租的地方。五個租處等於五次歷程：堆滿裝修工人工具的臨時小房間、天台破屋、性工作者的家、充滿歷史感的曲藝社聯誼中心、開業三十多年的髮廊，這些地方全部未經修飾，仍然有人居住，房屋中的燈光、味道、生活氣息撲面而來，當你敲門詢問租房時，疑幻疑真，一時也分不清誰是演員誰是真實的住客。疑似演員有些會向你搭訕，工友埋怨來往澳門珠海工作的奔波，又眉飛色舞說起附近的流鶯行情；濃妝女租客說着打給家鄉的電話，決定不再從事性工作；曲藝社的下一代介紹租房時，講起房子的歷史；天台屋上兇神惡煞健碩男保安，一邊狠狠地斬豬肉，一邊跟債主討價還價，充滿危機感；髮廊最有趣，筆者找到時已接近演出完結，髮廊老闆聊着如何租房，同時也真的為筆者剪了個靚髮。以上簡單的形容，很難說出在三個小時中的感受，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不同的房間，走入從未接觸過的民居心臟，在歷程中沒有人以藝術跟你說大道理，但生活本身已是一篇長長的文章。

《過客》相對地表演味道強烈，在工廠大廈的天台頂，經過狹窄的通道，走進大帳篷，內有幾個四方大箱子，每邊足夠三個觀眾各自把頭伸進箱內，演員的頭亦在箱內出現，差點和你面貼面。箱裏面是一個個童趣的偶物世界，每個箱子內都訴說着祐漢舊區的前世今生，用童趣而又怪異的方法，讓人在很短的時間內認識這個你不知道或被忽視和遺忘的世界。從箱子抽出頭來撥開帳篷，豁然開朗，走到天台邊，俯瞰便是牡丹樓等舊區樓層的遠景，它們的殘舊和周邊那些半舊和最新的豪宅相比，像掛着血淋淋豬肉的魔幻廚房。

虛幻和真實成為了今年藝穗節的主題，不少節目例如以關前街為題的時裝戲劇《鐵打》、在古城牆上的水墨投影藝術《尋季》等，都似乎在尋找着演出與生活之間的模糊，它可能便是藝術最神秘和神聖的寶盒。說到虛幻和真實，又想起上年在藝穗節的《老細！藝術有人叫外賣呀～》，美食加表演送上門，成為一時熱話，之後受邀為香港藝術節製作《藝術外賣》，回澳後再受“藝文薈澳”製作《ArtMacao 藝術外賣》版本，今年的澳門藝術節，《藝術外賣》亦會再度受邀。一件常見的生活事，用簡單的手法模糊了虛幻和真實的界線，值得從多個角度探討。附上個QR CODE，掃描可見《ArtMacao 藝術外賣》的精華片，可令你了解更多。

（下）

尼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