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年糕與白年糕

過去二三十年，賀年食品真是越來越少，筆者兒時吃的蛋散、角仔、煎堆、糖冬瓜、糖蓮藕，甚至瓜子之類，不是已經絕跡就是瀕危物種。如今，很多家庭的過年食品就只剩年糕、蘿蔔糕、芋頭糕等糕點而已。讀清人潘榮陞寫的《帝京歲時記勝》，當中提及的新年食物之多，直教人眼花繚亂，六神無主。雖然香港賀歲片盛行多年，但賀年食品卻似乎少有在電影裡現身，至多不過是像在《逃學威龍3之龍過雞年》（一九九三年）那樣，藉梅艷芳之口提及“年糕”而已。電影《大毒后》（一九七六年）裡出現的五、六種新年食物，算是難得一見了。

年糕顯然有南北之別，單看顏色就能區分，廣東年糕的顏色是泥黃裡透紅，而北方年糕則以白色為主。以天津為背景的電影《笑笑笑》（一九六○年）裡，龔秋霞為丈夫鮑方做的年糕就是白色的。理論上，吃稻米的廣東也該像上海、寧波年糕那樣白才是啊。也許是廣東人對白色頗多顧忌，而北方人卻無此禁忌——北方很多地方的人會在喜慶日子送上白花牌，這在廣東人看來簡直無法想像。

對此，不禁讓人想起日本每年除夕的紅白歌唱大賽。日本有些地方的人會吃白色年糕，代表稻作農耕，而不吃年糕的人則吃雜糧，如芋頭、紅豆、高粱等，以紅色象徵燒田（焚燒樹林開墾）作物。再加上歷史的原因（十二世紀著名的源平合戰，源氏以白色為記，平氏則用紅色為號），於是便演化出今天的“紅白”歌唱大賽。

（香港電影裡的吃喝 · 八十七）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