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獸性與靈性

十二年前的虎年，老虎於我只是猛獸，除了內地民間藝術裡的虎形鞋，跟自己最接近的生肖虎文化圖騰，其實是何鴻燊的演說。賭權開放前，農曆年大除夕在葡京日麗餐廳舉行的娛樂公司晚宴，是小城最重要的場合。從前採訪過好幾次，知道何鴻燊會發表演說，虎年說虎、龍年說龍，當中包括生肖的民間和成語故事，再加上何鴻燊式的笑料或俏皮話，逗得一眾賓客捧腹大笑。

賭權開放，何鴻燊遠去，澳門不再有那種談笑風生得眉飛色舞的大時代大人物。春節期間，我看了一套韓劇《德魯納酒店》。德魯納是De Luna的音譯，意指“月亮酒店”。酒店是一所千年前就留下來的撫慰亡魂酒店，專門給死去後仍無法安心上路投胎的亡魂入住，由酒店協助他們完成心願。其中一集說的是一隻大老虎，牠被人偷偷帶到韓國，之後死在當地還被製成標本。因為肉身是標本，令老虎無法被運回朝鮮白頭山（長白山），老虎因此成為亡魂在城市裡飄蕩。故事最後由酒店主人——女巫師的法術，協助老虎走進一張畫有白頭山的畫作當中。畫的中間是草原之上的一個黃白黑相間圖案，原來，那是老虎在世時為畫家繪入畫中的在大自然中伸展的模樣。看着老虎走入畫中一刻，我覺得好感動，明白老虎自有牠們的靈性，也是會思考、會思鄉的動物。

不過，論對老虎的靈性深刻最深，當推《少年PI的奇幻漂流》。李安在電影中以一系列老虎與PI對視的鏡頭，隱喻電影劇本原作者心聲：“老虎其實就是PI自己”，“沒有老虎，我早就活不了，對牠的恐懼令我警醒，滿足牠的需求給我生活目標。”老虎在電影中代表的獸性，其實也是人性的一種，是一個人在絕境下被激發出來的巨大潛能與毅力，是一種不允許絕望而生存下去的動力。壬寅年，靈虎賀歲，祝大家毅力無窮，虎虎生威！

林玉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