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中見地道特色

過去十多二十年（除前年因疫情取消），香港芭蕾舞團在聖誕上演的《胡桃夾子》只有兩個版本，然都令人印象深刻。去年港芭以現任藝術總監衛承天創作的全新版本上場，十分吸引，一連十多場節目捧場者眾，叫好又叫座。二○二一版最大特色是融合香港元素，場景與內容不乏本土物象，故事亦設於二十世紀初，佈景及服裝設計中西合璧，既有西洋華麗之風，亦有中國傳統格調，單是看場景已十分豐富耀眼。筆者看了十二月二十五號的日場。

約一小時四十五分鐘的節目含兩幕，幕一主角嘉麗的大宅以香港中山紀念館，即甘第棠別墅作藍本，大廳亦根據這所世遺建築物的長形宴會廳設計。筆者到過上址，紀念館保留得很好，除了宅內那座弧形木樓梯，最吸引就是宴會廳，那一排排落地窗掛着紗幔原可通出露台，雖然現在封了，依然十分漂亮。新版《胡桃夾子》這堂景很西化，卻是本地所有的。幕一場一的Party在這上演，熱鬧又充滿節日氣氛。嬉鬧仍然是這場主題。除了主人翁一家與賓客翩翩起舞，講故事一折改由攜同侄兒前來的道師傅娛賓，他以皮影戲變出的人偶如牡丹花、丹頂鶴和孫悟空都是中國元素。加上傭人皆是媽姐，一些年長角色也穿上中國服飾，一場熱哄哄的開場的確讓人仿如置身其中。前兩版胡桃夾子與老鼠大戰是重要環節，新版略為減省枝節，且由兒童演員飾演。胡桃夾子兵團與老鼠王國大戰好睇，不過過去兩版在這場混戰中，頭一兩次演出都頗混亂，要掌握得好又齊整不易，今次縮減這部分或有其考慮。

場二主要是嘉麗入夢到了如仙境的大竹林，飄雪下與胡桃夾子王子起舞；胡桃夾子國王與王后繼而出場。這是前兩版《胡桃夾子》最精彩部分：長大的嘉麗與王子在雪地起舞，十分迷人，但上一版改由童年嘉麗與費殊共舞，浪漫大減。喜歡這新版是其重塑成熟角色的古典舞姿，且篇幅足量，除嘉麗與王子，今回加插國王與王后演出的古典芭蕾舞部分很吸引，但在上一版古典芭蕾就删了一大截，今次回歸前兩版的方向，相信編舞收集了不少意見才作出這改變，加上仙子們的群舞，十分亮麗。當中編舞也不忘加入本土元素，以紙船送嘉麗與王子，讓小小道具點綴了優雅曼麗的雪花場景，整場演出賞心悅目。飾國王與王后的葛培治與楊睿琦合拍合襯，表現不俗。

幕二嘉麗與王子由冬天來到春天，以大朵紫荊花粉飾舞台三面框架，舞台被盛放的花朵包圍，先予人温暖之感。糖梅仙子與她的護衛出場，而蝴蝶、蜻蜓、蘑菇、兔子等迎接他們的動物巧妙地由兒童演員扮演，主客易辨，成人舞者與兒童學員共冶一爐，亦是在座家長與其小朋友觀眾特別喜歡看到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在這幕有幾段配樂特意寫給不同的民族舞蹈。這節也是幕二的重點，衛承天根據香港本土文化將其改編：西班牙舞變成香港植物公園的孔雀舞，而原有的中國舞改成長洲太平清醮和搶包山的地道文化活動，中間更加插醒獅，完全是本地特色；俄羅斯舞就改由賽馬場景之舞，騎師策騎動作威風又凌厲，男舞者連續幾個空中一字馬，漂亮爽脆，小演員的步伐亦夠齊整；蘆笛之舞則由一群黄冠鳳頭鸚鵡演出；而在過去兩版都十分吸引的第二隻出場的阿拉伯舞性感又神秘，由前兩版的蛇舞到上一版的埃及舞，編排別致都是觀眾最喜愛的。新版改回蛇舞，但意念取自《白蛇傳》，角色是書生與白蛇。由中東色彩換作中國故事，動作與造型較傳統，仍然可觀。這次轉變可謂十分適合兒童觀眾，不過個人還是喜歡前兩版帶點性感的舞姿，主要是跟音樂十分夾且是港芭《胡桃夾子》的特色舞段。壓軸是糖梅仙子與她的護衛的雙人舞和個人炫技。這折古典芭蕾舞是重頭戲，飾護衛的嘉賓 Daniel Camargo近年跟港芭有不少合作，表現穩扎出色，舞團女首席葉飛飛的糖梅仙子身材高挑、比例分明，尤適合跳古典舞，兩人姿勢動人，為尾段帶來喝采之聲。另外飾嘉麗的金恩實也討好。

整套演出予人熱鬧、瑰麗、洋洋大觀兼而有之的感覺，在場景方面更有考究。今次除了主舞台，更把演區延伸至舞台左右兩端。右邊是以尖沙咀鐘樓作藍本，是為道師傅的實驗室；左邊則佈置成嘉麗的房間，兩處都見精心打造，不是只作裝飾的次要場景。不過幕二尾段編舞安排了一些角色坐在這如兩廂房的場內中，觀看糖梅仙子與她的護衛之舞，只是為坐在這的舞者與小演員感到不便，因他們要側着身子望向舞台頗辛苦，倒不如讓其入後台休息。

這套新版從舞影中展現昔日香港情懷，除了主景和人物及上述提到的地道特色，作品中還見到人力車、海盜船、點心車及麵粉公仔；人物方面更大膽地設有孫中山和宋慶齡及上海名伶阮玲玉為幕一宴席上嘉賓，不過卻成了此版的小瑕疵，主要三人是過場形式，而名伶的部分更安排她故意掉下手帕，一眾男士上前替她拾取。雖然是帶搞笑成分，因指名道姓未免有些不敬。下回重演建議不用點名，說男女名人和女伶就可以。

另外，今次主辦單位沒有在場刋註明各Dancer之演出日期，似乎不夠專業，以後要注意！

鄧 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