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拉夫瓦解三十年

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是蘇聯解體三十周年，不少媒體都有回顧報道。不過我們可能未必關注到，南斯拉夫在蘇聯瓦解後，第二年它也分裂了，而今年就是南斯南夫解體的第三十個年頭。

過去我在學校講學時，不少學生誤以為南斯拉夫屬蘇聯陣營，但其實在冷戰期間，鐵托領導下的南斯拉夫既不投靠美國也不親蘇，它是獨立美蘇以外的一個巴爾幹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乃是當時第三世界不結盟運動的主力，並在西方國家和蘇聯之間扮演了緩衝國的角色。

這個聯邦共和國承繼了前南斯拉夫王國並在其基礎上，於一九四五年成立，聯盟國包括人囗以南斯拉夫族為主的馬其頓、塞爾維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黑山等，實行社會主義聯盟，首都設在貝爾格萊德。

雖然南斯拉夫角色中立，但它始終是社會主義陣營，美國對它始終有戒心。因此，除蘇聯和東歐之外，南斯拉夫也是美國的改造對象。在經歷了西方經濟體對南斯拉夫十年的援助和五年的解體、戰爭、抵制和禁運後，南斯拉夫的經濟終於崩潰了，早在此之前有多個聯盟國已爭取更高的自治，南斯拉夫開始出現裂痕，並邁向內戰繼而解體。

南斯拉夫的主體繼承國塞爾維亞，有一位國際知名的電影導演艾米爾 · 富斯杜利加( Emir Kusturica )，他原生長於波斯尼亞的薩拉熱窩，曾兩度奪得康城影展金棕櫚獎，也獲得法國藝術及文學勳章。最近碰上一位在港的塞爾維亞人，談起這位導演，他說艾米爾已不再受西方捧場，主要是他批判西方的政治立場愈來愈明顯。

當一四年西方指責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時，艾米爾卻帶着他的“無煙地帶”樂隊跑到克里米亞首府舉行演唱會，並回答記者提問說，克里米亞人要證明他們就是偉大俄羅斯的一部分，不需要等待威斯康星州那些人的意見。

他還說，存在分裂勢力，也存在凝聚勢力。南斯拉夫解體了，豐富的南斯拉夫文化也跟着消失了，而受益的是那些分裂勢力。世人已經看到了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羅馬尼亞，最後是塞爾維亞也在分崩離析。至於他現在可以做到的絕望戰鬥，就是在整體裡把握細節，抓緊消失中的回憶。

無論如何，即使你不同意艾米爾的立場，但他的電影成就是有目共睹的。當波斯尼亞戰爭進入尾聲的一九九五年，艾米爾出品了一部巔峰之作《沒有天空的都市》，以荒誕的黑色幽默方式來講述南斯拉夫從一九四一年納粹佔領期間到一九九五年內戰的曲折歷史。

該部電影從兩男一女的愛恨情仇看南斯拉夫的變遷，當中可看到導演哀嘆南斯拉夫族在對抗完法西斯主義、共產主義之後，兄弟之間竟然互相殘殺。看着一個國家從內部的自我摧毀，這是一種怎樣的錐心痛楚⁈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