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長街寂寂

因為工作關係，我長年要上夜班，放工回家已是深宵時分；因為公司離家不太遠，所以我也經常步行返家。深夜的街頭景象，也是跟澳門經濟息息相關的；經歷過回歸之前的暗夜、“沙士”後的蕭條，亦不及現時疫情下的暗淡。

一九九九年澳門回歸前，街頭時有黑幫槍擊。記得有次走過南灣澳督府附近，只見街道上一地玻璃碎，原來在數小時前才有黑幫跟司警在街頭火拼，殘局仍未及收拾。不過，馬路上依然車來車往、行人如故，街邊的茶餐廳仍燈火通明、炊煙裊裊。或許當年本地人已習慣了此等亂象，深夜仍流連民生區的遊客數量也不多，故而街頭熱鬧如故。

經歷二○○三年“沙士”後，澳門街頭明顯安靜不少。走在深宵的噴水池前地，行人三三兩兩，暗角位還時不時有人趨前“商借”三二十元，我的理解是經濟不景，這小小錢，賭輸了的遊客或本地人或可買個飯盒度一時之窘。街上還是充滿生活氣息的，尤其是當賭場換更時段，三五成隊的荷官一色黑衣黑褲高聲說大聲笑，於是心頭一寬：哦！遊客還是如常而至、賭場還有工開，令人不知不覺間忘卻煩惱。

二○二○年的四月廿三日凌晨，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發了一條朋友圈，是從俾利喇街直至美副將大馬路的街頭照。這條自南至北、橫跨數個民生區及商業鬧市的逾千米大直路，長街寂寂、北風泠泠，除了街燈，竟沒有一家店舖亮燈、沒有一輛在開動的車、沒有一個在走動的路人，除了我孤伶伶的身影。

一年多過去了，全球疫情未見遏止，深宵的街頭已沒有了賭場換班後返家的隊列。澳門，儼如一座風雨飄搖中的孤島，未知何處是路的盡頭。

（疫下心情 · 二）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