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帽子
上文說到格特魯德 · 斯泰因曾在二戰法國淪陷時寫的《法國巴黎》中認為,當時的帽子五花八門,前所未有地漂亮可愛。她說如果巴黎的帽子依然可愛,依然是法式的,而且四處可見,那麼法國就沒有問題。
法國淪陷時,另一位當時在法國的猶太女作家伊萊娜 · 內米洛夫斯基(Irene Nemirovsky,台譯依蕾娜 · 內米洛夫斯基)於她的小說《法蘭西組曲》中,也有一段寫到帽子:
剛才因為巴黎街道而陰沉下去的情緒此時又得到了改善,但是真正讓查理斯完全恢復的,是剛進來的一個女人的帽子……金黃色頭髮上戴着一頂小小的、精緻的紫紅色的新帽子,比套餐巾用的小圓環大不了多少,是用兩塊紫貂皮製成的。
只是,心情徹底放晴沒有多久,查理斯就死了。
和花街二十七號女主人不同,《法蘭西組曲》的作者伊萊娜看到了法國如此快地淪陷與人民的投降和麻木不仁,她對這個國家和這裡的人民不再抱任何希望,也預見到死神的來臨,所以她每天拼命地寫,想完成這部“組曲”。
只是,來不及了。她很快被捕,死在奧斯威辛集中營,死時年僅三十九歲。她年幼的兩個女兒歷經危險,逃難時唯一緊抱的就是裝着母親手稿的小箱子。
父母都死在集中營,女兒們長大了都久久不敢細讀母親的文字。所以,《法蘭西組曲》二○○四年才出版。此時,離作者去世已過了一甲子有多。
斯泰因與伴侶愛麗絲在德國佔領法國時,尚能帶着一大批藝術品在法國鄉下過悠閒的生活,她筆下的帽子自然充滿了希望。而伊萊娜筆下的法國女子頭上那頂貂皮新帽子,則更像是一種諷刺吧。
跑題了,女作家的穿着變成了女作家筆下的帽子。真是始料未及的事。(女作家的穿着 · 三)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