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雞記
我和弟弟放學回家,看見一隻母雞。
按道理來說,平日我們看見母雞,會在餐桌上,或者在供奉天神、祖先的豪華托盤上。但那天,我們見到的母雞拍着羽翼,蹲坐在陽台的乾濕兩用洗衣機上。說異常好像有些異常,但說正常,家裡有隻雞又好像是正常的。那日大半天時間,我和弟弟都蹲在陽台的玻璃門外,與那母雞互相盯着看。盯着牠跳來跳去,與滿陽台地板的雞屎。
阿嫲說,這樣母雞天天下蛋,有蛋食又有雞食,好划算。佢咁講我哋咁聽,又好像很合理、很有見地。想來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童年,真的有無盡的時間可以無所事事,用來迎接容納各種妙不可言的奇遇。例如看母雞拍翼,縮着頭向左走,伸着頭向右走,蹲在排水口一動不動,然後我們看着牠拉屎,直至地面花斑斑。阿嫲還是整個下午躲在廚房,廚房總是有無數可做的事。可是那天她還是不時踱出來,給雞擲把米,還好像給雞放過幾片紙皮,讓牠鋪着休息。
我家可是電梯大廈,那麼母雞總算是住過高層。牠到底住上了幾天呢?反正一兩日過後,大人給弟和我一隻光脫脫、閃亮亮、完美的普通雞蛋,說是大清早母雞生的。我們捧着雞蛋歡天喜地,就直奔床鋪去準備孵小雞。
首先得把被子弄成窩形,再將雞蛋好好放進去,我們倆猜拳決定好了先後,就大被一蓋,捲在雞蛋上一動不動,差點沒有把自己當場焗死,當然沒有怎麼留意到大人們對着我們表情複雜地微笑。誰想到的好主意,拿個手電筒照着小雞會不會覺得比較暖?大人還鼓勵着說,可能會,你試試。
翌日,怪沒動靜的,我們總算放棄了。
有一日,阿嫲將雞蛋煮了吃。又一日,阿嫲將母雞也煮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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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