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三十加九

先生洗澡出來，說：“哎呀！過了十二點了，老婆生日快樂！”電視下的跳字時鐘顯示為十二點十分，我驚覺原來已經踏入三十九歲了。 以往從十一點五十多分就開始斷斷續續響起的祝福短訊，今年在踏入十二點的前十分鐘，一個都沒有。忽然電話響起，酸菜魚到了，要到樓下自取。

擺好吃宵夜專用的小桌，倒一杯啤酒，打開外賣，選一套戲，我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己終於像個成年人該有的樣子。

從小到大都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極度重視儀式感，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年輕時總期望另一半能把我的生日當成一個大節日來慶祝，能鋪張儘管鋪張；送禮送花是指定動作。朋友之間，慶祝也是一場接一場。

幾年前，我刻意刪除臉書資料頁的生日日期，不讓它提醒我的“朋友”；我討厭回覆那些“順手”的祝福。這兩年，反倒是好友三番四次地提醒我，我生日那天是星期幾，因為我老忘記自己生日，把不重要的事情排在當天去做。從一個希望有人用直升機向全世界宣佈我生日的人，到忘記自己生日，這是我始料未及的轉變。

電影看到一半，好友傳來祝福訊息之餘，說又再有兩宗新冠病毒肺炎確診個案，她說這讓她好憂慮。原來她訂了生日禮物想要給我驚喜，而交收地點正是其中一個被封的確診地點。我笑說你交收後才告知該地點有確診，不是更令人擔心嗎？劇終後滑一下手機，天文台宣佈早上六時改掛八號風球。凌晨四點半在怒吼的風聲下入睡，四小時後在過於真實的夢境中流淚醒來。

三十有九，我明白到生日根本不是事兒，重要的是每天張開眼還能看到在乎的人；也明白到，成長會令公主病不藥而癒。唯一讓我心有戚戚然的是，明年今日我就“奔四”，要與“三”字正式脫離關係，畢竟我們相愛了九年。

離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