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球打過去

這年內我看過兩場最精彩的活動，都是不怎麼“見光”的。一場是特殊學校的運動日，另一場也是校內的，“六 · 一兒童節”特別匯演。

運動日那天前後，我的臉書已經被其他學校的家長洗版，看他們的子女在一般學校的表演，有多精彩，多出眾，多可愛。但在特殊學校的運動日，大家的照片拍了，誰都不會上傳，即使過得了自己的自尊心，把照片放上網，都怕誤拍到別人，傷了別人家孩子和家長的感受和名聲。也許在這兒所發生的一切美好、或感受深刻的，一如生活中許多充滿意義的魔幻瞬間，只能目擊。

那天我女兒開心到不得了，看着同學們在體育場內，近乎亂敲亂打的表演，連連拍手叫好，好像有諸多觀眾意見需要表達。最後一個活動項目由學校員工和家長一起，分成兩隊，每隊約二十人，各站在羽毛球球網的兩端，二十人圍圈拉着一塊巨大的圓形彈力布，要靠全隊合力控制彈力布，把一個巨型充氣球“拋”過球網的對面作賽。

這些家長們，陪着孩子運動大半天，再加上日復一日的陪伴治療與教育，誰都沒想到有這樣的一個比賽要參加，萬不情願放下手機，與旁邊的人又不甚相熟，勉強成隊。

充氣球一如生活的突變，不問緣由，毋須前因後果，突如其來落在彈力布上，持份者無可選擇，突然必須協調合作，經過兩、三下猶豫，忽然兩邊一來一往，開始把球接住，打到另一邊去。往來幾球後，一邊隊伍的家長和學校員工，自然地齊聲叫起來數數，一、二、三！大布一拋，球在空中，有半秒如同飛翔。不過是數數，我突然在席間，哀樂莫名，好想流淚。

室內迴盪着，不知甚麼的，專注能量。又一記二十人同一聲：一、二、三！

這甚麼奇異活動？超催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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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