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世界很單純

大人會計較得失，即使不佔人便宜，也不想自己吃虧。但小孩的世界不計算，有時單純得讓大人看不過眼，忍不住插手強逼他們做個“精明小孩”。其實，如此單純澄明也不過那麼幾年，讓小孩做小孩吧！

七歲的兒子早陣子迷上打機，就是在各大玩具店門口排長龍，需要買各種卡及IC卡的那種。排隊玩的幾乎都是小孩，身旁偶爾會有大人陪伴。小孩玩的過程中，有時會把自己重複的卡與其他小孩交換，兒子之前也換過幾次，拿甚麼級數的卡換了甚麼，他說了一大堆，我沒有聽懂。

有一次，現場只有他及一個叔叔在打機，叔叔不是陪小孩來，而是自己玩。叔叔的卡片一大盒，可能有好幾百張，甚至還帶來了“私家椅子”長時間作戰。由於沒有人排隊，兒子與這名叔叔持續打了一個多小時。離開的時候，兩人依依不捨道別。

兒子離開後開心地對我說，我去買咖啡的時候，他跟叔叔換了好幾張卡，並向我展示，介紹這些卡戰鬥力有多厲害之類。我問：“你用甚麼卡跟他換？換回來的這些卡比你拿去跟他換的厲害嗎？”話一出口我就後悔。我之所以這樣問，意味着我潛意識認為對方是大人，會想方法從小孩身上佔便宜；我也成了算計的人。

雖然極力控制兩個兒子的玩具數量，但年初搬家時，還是覺得數量太多。因此與兒子約定，一個月只可以買一件玩具，不能太大件的，價格大約在一百元左右；也可以把每月的額累積，下個月買兩件，如此類推。

近日與兒子逛均價店，就是那種貨品大都是十元的店。兒子看中一個積木玩具，定價十元。兒子問，他能不能把這個月的玩具額用在這盒積木上。我說可以，不過這只值十元，買了就用了這個月的額。他開心地說好，一點也沒有覺得虧了九十元。

上星期與兒子的空手道朋友一同燒烤，離開前剩下一大堆零食，決定讓小孩猜拳選零食。小孩們非常雀躍，虎視眈眈心儀的零食，深怕被人拿走。最後，兒子拿到手的包括一包約值三元的媽咪麵，以及十數包紫菜。突然，其中一個小朋友拿着一包日本零食來到兒子面前問：“我拿這包換你的媽咪麵，好不好？”兒子搖頭。小朋友又加碼一包鱈魚絲，兒子再度搖頭。來來回回幾次後，小朋友最後把自己所有的零食推到兒子面前，只求換他一包媽咪麵。

作為大人的我，不能免俗地計算着那堆零食，不論是數量上，還是價錢上，都足夠抵得上一包媽咪麵有餘。兩人最後交易失敗，但毫無芥蒂，繼續追逐。

其實，我可以引導兒子，告訴他這“交易”有着數，應該換。也可以要求兒子“大讓細”；更可以強逼他即場打開包裝與對方分享，做一個別人眼中的“好孩子”。但我通通沒有，只是站在旁邊，看着這七歲的小人兒自己處理事情。

不論是買玩具還是交換零食，兒子一次又一次讓我明白，小孩的世界非常簡單，他們不懂、也不會去計算大人眼中的“價值”。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他們總有一天會“像大人般現實”，說不定到時我們反倒會懷念這個單純的小人兒。

真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