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母親甚艱難

家 明

看了兩部由兩個澳門年輕女孩拍的短片，一劇情一紀錄，不約而同都是拍母親。不約而同，她們都是去台灣唸電影的僑生。

第一部是姚露欣編導的《媽媽》，片長十七分鐘，講一個中年房東，遇上一對帶着幼童的年輕父母。第二部是李卓媚的《日安》，近一小時的紀錄片，紀錄她回到澳門後，與母親在家相處的點點滴滴。

《媽媽》有點撲朔迷離，人物很少，只有三個大人及一個小孩。小孩的戲份不輕。憑片尾字幕得見，姚露欣在他們身上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房東迎來一對年輕夫婦租客，有天夫婦倆出門，竟然剩下孩童。房東抱起他，跟他說笑嬉戲。看至中段觀眾大概想到，房東之前有些古怪的行為，似乎與失去孩子有關係。而這個突如其來的孩童，正好彌補她內心的欠缺。

姚露欣看來十分能幹，除了編導，也兼任美術及音樂等崗位。資深電影人常說，在學時候不妨甚麼都試，姚可說是佳例。影片的美術及攝影是可觀的，全片集中室內，有幽閉效果，但環境有時也給人舒適的感覺。飾演房東的孫寶貴，是台灣資深的演員。在台灣唸電影就有這好處，有機會與有經驗的專業演員合作，提升影片整體的水平。

《日安》不難令人想起台灣的《日常對話》或香港的《32＋4》。它驟看較隨機，然而也有些有趣的點子。我最喜歡中段開始，李卓媚回台後，留下一台攝錄機給母親，然後兩個人透過視像對話，當中剪入母親拍攝的生活及旅遊片段。不知道李卓媚給了母親哪些拍攝的提示？媽媽拍出來的影像，加上旁白很好看，猶如影像日記。

正如李卓媚的旁白所問，母親經常都很開心，但她的內心真的如此嗎？《日安》提醒我們影像的力量，同時也讓我們知道影像的限制。力量很明顯，李卓媚用機器拍母親及家人，有面對(confront)他們的方法。有次她問母親為何生氣，然後催促父親向母道歉，氣氛由嚴肅到輕鬆，我們全程見證了。至於限制，蹤使李卓媚已經不停拍攝，也把攝影機留給母親，但到底能觸碰到多少母親內心的思想，仍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