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地
今年和孩子再看澳門藝術節的節目——梳打埠實驗工場藝術協會“從記憶看見你”,我已經抱不動這個小少年,因為沒有辦法在環境劇場演出中把他一直安在身邊,我便開始丈量着兒童在觀看上,有着如何的界線:他是怎麼走進戲劇敘事裡?如何逃離?如何回應?
從沙梨頭土地廟出發,一直走進白鴿巢圖書館。戲裡說着沙梨頭記憶裡的故事:這裡有着許多通往大海的路,是方便以前的住民居民去到自己的船,這個水道可以直接到廣州,但從陸路走,就會有很莫名其妙的困難。沙梨頭的葡文叫作“Patane”,“北大年”也是葡人經過的泰國/馬來西亞的海灘城市,他們有着什麼樣的風景呢?
孩子在路線裡保持與現實“疏離”,方式是不和身邊人談及生活的事情,學校和功課、遊戲或電玩,都可以在這兩個小時就“關機”。他人的回憶,都需要靠今天的想像,才能走進去:在已經關閉的老茶樓裡,問一盤芒果布甸。沉浸在環境,當我感到演出氣場的時候,就會與之保持距離,而他卻是靠近或進入(激死我)。那扇窗之外,“我們”可以看到什麼?有樹或花草,那就去撿,有黑暗的角落,那他就忙着在黑暗裡,找到光。
如果社區記憶是可怖的……
“‘善豐花園’是真的嗎?危樓是什麼?房子最後倒了嗎?街坊呢?那些街坊現在好嗎?他們都在哪裡?最後房子蓋起來了嗎?街坊有一天都會回家嗎?”因為再度進來,我第一次發現最後一幕是大海,舞者都在海中,孩子發現整個沙梨頭終將一日會在海水之下。他緊緊抱着我,只想把媽媽安在這裡。
謝幕,他的戲依然在上演,着急地要爸爸帶他去一趟善豐。儘管此處是讓太多人對這個城市失望的記憶所繫,小孩依然在這裡,尋找希望。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