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豬的故事

翻閱剪報，有同文賀越明先生於二〇一八年八月二十六日發表的〈紀曉嵐的妙對〉一文。誠如賀先生所說：紀昀（曉嵐）有“鐵齒銅牙”的美譽，勾起我讀紀書的興趣。

紀著《閱微草堂筆記》，其中卷一是〈灤陽消夏錄〉。灤陽，乃河北承德的別稱。因地處灤河之北，故曰“灤陽”。乾隆己酉年夏，紀曉嵐為編排整理古書秘籍，在灤陽工作，閒時無事，記下一些稗官之言、街談巷議、勸勉民風習俗之事，名之曰〈灤陽消夏錄〉。書之第一個故事曰〈長生豬〉。

所謂“長生豬”，實即給豬放生，使其免受刀俎屠宰之劫。故事是根據御史胡牧亭說的：他的家鄉有人養了一頭豬，這豬只要一見鄰家的老翁，就瞪眉怒目狂叫，甚至衝向老翁而咬。可是見到別人則不一樣。起初，老翁想把這頭豬買下，宰而食之以洩憤。事後他想：“難道眞如佛經所說，有前世冤仇嗎？”這一回，老翁果眞把這頭豬買下，卻不是食其肉、剝其皮，而是把牠送到寺廟裏供養。從此這頭豬見到老翁，便“弭耳昵就，非復曩態矣”。

紀曉嵐說過“長生豬”故事後 ，又說：“嘗見孫重畫〈伏虎應眞〉，有巴西李衍題曰：‘至人騎猛虎，馭之猶騏驥。豈伊本馴良，道力消其鷙。乃知天地間，有情皆可契。共保金石心，無為多畏忌。’可為此事作解也。”說的是孫重畫的〈伏虎羅漢（應眞）〉，川西的李衍在該畫上題字：“高人騎猛虎，形同騎駿馬。並非這猛虎馴良，實乃騎者以法力消除牠暴鷙之性。由此感悟天地之間的道理，只要兩情能投合，便可共保純眞和諧的金石眞心，相反，有過多的忌諱與猜疑，則仇恨便愈深。”

人生是這麼短暫，如果世人都有“鄰叟”的憬然省悟：“世無不可解之冤”的話，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