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族》充滿尖叫聲的圖像

我深愛着的朋友，來自各個不同的鄉土，卻都匯聚到了我身邊。因為很有話聊，所以在心裡彼此牽手。看到對方有着不同的通往天堂的梯子，所以就相互依偎了，天堂是什麼呢？來自F城的U，一直非常擅長讀孩子的書，後來去了蘇格蘭讀兒童文學，打開了我觀看繪本和兒童文學的窗。幾年前，U剛從蘇格蘭返澳，在她的引導下，我讀到了《鼠族》(MAUS, Art Spiegelman)。

《鼠族》作者亞特 · 史畢格曼的父母親是從集中營出來的倖存者，他們到了美國生活之後，母親卻自殺了。為了將母親之死弄清楚，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作品：由兒子採訪，記錄父親在二戰發生過的種種，用圖像小說的方式發表。因為故事裡的主人公是父親，所以個人經歷血肉清晰。有評論認為《鼠族》是紀實作品，但裡頭的每一個角色都有着虛構的面貌，猶太人是老鼠、納粹是貓、波蘭人是豬的形象，荒謬殘酷的內容，令人感到暈眩而未知虛實。

這部作品非常非常迷人，它在一九九二年的時候獲得普利策獎，也奠定了漫畫成為圖像小說的一種重要的文學體裁。我最驚懾之處，是作者在畫母親自殺的那四頁，用木刻版畫的風格，將那四頁完成。木刻版畫常見於宗教作品中，接觸到這個部分，便有了“另一個世界”在即的感受。最近我收到相近的作品，是康米紐斯(Comenius)在一六五八年，出版了號稱世界上第一本《世界圖繪》（大塊出版了中文版，拉丁文與中文並列），作者為了讓兒童用全新的感官理解這個世界，所以做了這樣一本百科圖畫書。而《鼠族》究竟留給世人如何的“真實”？

直視現實生活的時刻總有，感謝U給我一把梯子。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