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重在當下
蘇打綠出道十多年了,我都沒有特別留意,但在過去心情最低落、最壓抑的那一年,我毫無預警地迷上蘇打綠,也迷上吳青峰。年紀大了,追星追不動,我只聽歌,不探究背後那些有的沒有的。但看到“兩萬字專訪”時,還是好奇地接受了朋友的“代購服務”。
吳青峰的歌詞創作,早已被拿來看作文學作品。除了他,一眾台灣文青歌手也獲此“殊榮”。但在他心目中,歌詞和文學不應有高低之別,同樣是傳達作者的想法,兩者有相通也有不同。從這個平和的心境出發,看他如何看待自己的創作,是一個懷抱甚麼價值觀的人。
在他和他的教授的每輪對答中,都能看出他的隨遇而安。這種隨遇而安不是輕鬆而歡快的,卻像是滄桑頹喪,這是他對世界的不抱期望,因此也不怎麼失望。他有他想像的樣子,也會為這種想像破碎而失落,但表達完便恢復平和,不會一直沉溺下去,與世界保持距離同時默默向前走着。
他向前看,卻不向遠看。過去是為甚麼創作,未來又將創作甚麼,他全無答案,只憑自己在創作的當下經歷了甚麼。而活在當下的他,常是很坦然地放下了剛過去的片刻。創作者是表達者,每一次表達都在完成的瞬間就結束,無法修改,已成過去。吳青峰用了一個很極致的說法:“作品完成的當下,我就已經死了。”我是這樣理解的,這個“我”,說的是在那個作品中的“我”,那種想法、那種心情,在完成表達的同時便已經產生變化,有了新的感悟、新的狀態,如此一來,本來那個“我”就已不復存在,相當於死去。
談到自己唱出許多人的心聲,或者帶來了療癒。吳青峰認為這些都是觀眾們、接受者們的個人情感投射。我想起在人生極低落的那段日子,在蘇打綠的創作、吳青峰的歌聲中得到了療癒。歌詞本身的力量是微薄的,主要是聽者的心情和期許。即使他的創作和表演已經紅遍亞洲,他還是謙虛地認為自己帶來的力量很微薄。這或許也是他那份隨遇而安致使的吧。
許多人抗拒改變,許多人強行改變,但吳青峰選擇了淡定地接受自然出現的改變。許多人易感,許多人無感,但他平和地與自己易感的情緒共處。他的順其自然,是當下社會難得的人生取態,也是一個嚮往這種價值觀的人,從中投射了自己的想法而深感共鳴的。
除了這兩萬字的專訪,這期《聯合文學》還附上吳青峰推薦書單,及十二位寫作人對吳青峰十二首歌曲的歌詞分析,是一次具深度而有趣的探索。作為文學雜誌,厚厚一本還有其他寫作人專訪、藝文活動報道,甚至專題書評,非常值得一讀。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