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是惜花人
疫情關係,多了機會到本地的山林走走,以往只在書裡見過的植物,如今真真實實來到眼前時,確實會有種莫名的興奮。只是這些寶物藏在樹影間,都不容易被人發現,加上花期各異,想要逐一辨認,需要點耐性。
“草本植物一年生,亞灌木三四年,小喬木數十載,樟樹數百年,羅漢松有三千歲。植物比人類更早存在世上,扎根土壤,無言無語,默默承受……”
《尋花》與《尋花2》裡記載了多種香港的原生植物,有些甚至是香港特有的原生種。作為圖文並茂的植物手札,《尋花》系列除了記述各種植物的來源、習性與功用外,與其他植物誌不同,作者還以散文形式記錄了遠足時的過程,以及與植物相遇時的經歷,感覺更偏向於自然文學;又適時引經據典,從《詩經》、《山海經》到《本草綱目》與《救荒本草》,為植物們探古尋源。
像是書裡提到的香港市花洋紫荊,在一八八○年,由一名法國神父在薄扶林的海邊首次發現,因為洋紫荊是紅花羊蹄甲和宮粉羊蹄甲的混種,雖花大艷麗,但無法結果,只能以扦插或嫁接法繁殖,因此現在所見到的,大都是當時那棵洋紫荊的複製品。
《尋花》的封面是香港四照花,據說與《山海經》裡的迷谷花有關;而《尋花2》的封面則是紫紋兜蘭,作為香港原生的蘭花品種,甚具代表性。看來比起洋紫荊,也有不少植物能夠代表香港,比如土沉香,香港這芳名因運香販香而來,這與當時盛產的野生土沉香樹,有着莫大的關係。同時,這也引申出作者在書裡多次強調的盜花問題,因為價值名貴,像是土沉香、香港金線蘭等蘭科植物經常遭到非法盜採。
“中國大量野生蘭科植物正處於瀕危狀態,廣州野生蘭花四十多種已全部列入瀕危目錄,主要原因在於野生蘭科植物,正遭受日益瘋狂的偷挖濫採;加上蘭科植物本身生長速度慢、繁殖能力低,部分野生蘭花現已難覓蹤跡。”
看着這滿山的楓香與烏桕,突然就期待起秋季的魔法。因地理位置相近,許多香港原生植物,在澳門也能找到蹤影。車前草、火炭母、韓信草,這些伏在地上的小花小草,全都有名有姓;雞矢藤,三椏苦,露兜草,更讓人想起了家鄕的茶果。
有次跟朋友行山時談起,說人們好像都不怎麼關心本土的生態問題,明明山林就在身旁,卻總能保持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沒想到,朋友突然間冒出一句話,就點破了我的迷思。“大概是因為,他們沒有親身在山裡走過吧。”沒聞過花香,就不知道花的珍貴,也不會醒悟到,自己原來也是惜花人。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