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掃地僧

執筆之時，庚子年廿九，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陰沉沉。庚子臘月，兩位新聞界前輩伍松儉先生、劉耀光先生接連離去。深夜，翻看舊照片，兩老音容宛在，特別是劉Sir，這幾天耳邊老響起從前他的響亮笑聲。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中學畢業，同學都回內地升學，我則留在澳門，打算半工半讀，卻幸運地走進了澳門日報。當年的採訪課和編輯部，就是少林寺的木人巷，其貌不揚但見多識廣的熱心善良掃地僧多得很。

記得是學校通知我去澳門日報面試，筆試後和當時執管人事的陳友蓮大姐見了三次面，然後，再來一次正式面試。

面試在四樓採訪課會客室，一位戴眼鏡的中年胖子走了進來，觀之可親，模樣十足加菲貓，他就是後來待我如女兒的陳源森主任，記者編輯都喚他Chefe陳。

Chefe和我閒話家常沒有多久，又進來一個胖子，一坐下就哈哈笑了幾聲，自我介紹：“劉耀光，我也是濠江畢業的。”大師兄，頓添親切感。

劉Sir和Chefe一樣，東拉西扯，半點不似面試，他倆也半點不似記者，正以為面試就這樣了，暗自歡喜，再進來一個高高大大的胖子，一臉嚴肅。

大胖子先說了對記者的要求，再問：“平日看書嗎？看甚麼書？”答了幾個書名，大胖子立即又追問。平日對着老師伶牙俐齒的我，不知怎的此刻竟有點心慌，吞吞吐吐。劉Sir替我解了圍：“採訪課就是一個大家庭，我們都是兄弟姐妹，別怕，來了就好好學。”

大胖子又再說了一遍對記者的要求，尤其是寫作要求，此刻我才聽出弦外之音：你被錄取了。

好幾年後，才從Chefe口中知道，當年是杜嵐老校長和魯茂老師把我推薦給報社。每次回想面試時的窘態，感覺自己就是走後門混入澳日的。

那位嚴肅的大胖子，就是採編部的嚴師李鵬翥老總。

（致我的人生老師們 · 一）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