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不住鄕愁的大時代
李 爾
二○一九年上演的《樓住澳門人》講述了一個澳門家庭從一九八四發到二○一九年的“買樓夢”,最後這家人的長輩終於買下了一層唐樓,而下一代更決定移足北遷“大灣區”……孰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剛踏入二○二○年,一場疫情席捲全球,各地封城、各國封關,《樓住澳門人》裡對未來的想像,才隔幾個月,已是天翻地覆,面對這個已變得截然不同的世界,澳門的劇場又如何回應?
《樓住澳門人之通關24》便在此時登場,劇作借用了原作的外殼,但卻置換了“大鳥式”的內核——瘋狂、跳脫、無厘頭的故事線,大鳥除了延伸對當下混亂世界的想像,就是仍一如既往地,像《七十三家半房客之澳門奇談》、《金光大道之 On Fire S.H.E.》等前作,繼續將關注焦點放在澳門的小人物們,尤其是背井離鄉在這金光小城掙扎求存的外來者身上。
然而,作品也一如既往地反映出大鳥創作的常見問題:首先就是太冗長(強烈建議大鳥下次再搞這種集體創作的話,一定要設立“剪輯總監”一職,負責將作品縮短再縮短);其次,演出角色雖然眾多,但能令人印象深刻、演出結束後仍縈繞於心的人物卻不多。大鳥這種對小人物的關注,如何提煉、昇華成為超越三小時演出的恆久舞台藝術形象,仍有繼續努力的空間。
但也許,看大鳥的作品,最重要的是體驗瀰漫其間的一種情懷——來的捧場客,不少都是他的新友故交,大家所看所想,也不完全只是舞台上的演出。因為,大鳥也將他的個人生命痕跡融入了舞台作品,從而在虛構劇情之外多了一份真實連接。尤其來到演出最後一幕:中風的父親醒來,一家人齊齊整整,共處一室,女兒幸福地依偎在父親肩頭,那一刻我忍不住黯然淚下——這幕疑幻似真的場景,令觀眾們在心中重拾圓滿,也許Happy Ending的設計不算特別,但套用於今天的澳門人身上,或許正彌補了那些糾結於外表繁榮富貴的金光城市、但內心深處恍然若失的澳門人,心中那一份永遠失落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