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管子知化廢

《管》之〈七法〉，其中第四項曰“化”，在談正題之前，且說些題外話。嚴格來說，我所寫這個“化”字是錯的。右邊應是“”而非“匕”。，本來就是化字，《說文》：“，變也。”段注：“凡變當作，教化當作化，……今變字盡作化，化行而廢矣。”又如“廢矣”的“廢”字，日前〈未之有也〉一文，有“咅非而不能廢”句，電子排版出現了“言非而不能癈”。“醫字大夫”譚任傑老兄詢於余，是否《管》文為“癈”？《周禮》：“辨其貴賤老幼癈疾可任者。”這“癈”是指長期病患者，也指殘廢、廢棄。王安國：“病骨未逢於起癈，朽株尙冀於噓枯。”“廢”而作“癈”、“”而作“化”，猶“湏”而作“須”，“湏”本為“沬”，皆習非勝是也。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管 · 七法》之第四項“化”：“漸也、順也、靡也、久也、服也、習也。”可見施行政教，使民遷善，是要“漸”的，所謂“潛移默化”，如繪畫着色，由濃化淡，或淡而化濃，完全沒有筆觸的痕迹。《華嚴經音義 · 妙嚴品四》：“教成於上，而易俗於下謂之化也。”

第五項曰決塞。我們常見的“塞”是塞溝渠、塞廁所。塞了便須使通，特別是我們的血管，一經閉塞足以致命。通，就要使阻塞物破裂，這動作謂之“決”。那麼河道的疏導與堵塞，稱之為“決塞”，清 · 魏源《戶部左侍郎提督江蘇學政周公神道碑銘》：“國家承明之敝，決塞去壅。”而《管》說：“予奪也、險易也、利害也、難易也、開閉也、殺生也，謂之決塞。”

第六項曰心術。據成玄英說：“術，能也。心之所能，謂之心術也。”這裏的“心術”，指人認識事物的方法和途徑。《管》説：“實也、誠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謂之心術。”

第七項曰計數，這並非廣東人的“睇數埋單”。“諸葛亮達見計數，必知神慮屈申之宜。”實即計謀。《管》說：“剛柔也、輕重也、大小也、實虛也、遠近也、多少也，謂之計數。”通通都是謀略。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