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的HB

小時候，朋友生日是值得隆重其事的事。不論對方有沒有舉行生日會，我們都盡可能在能力範圍內為對方挑選一份禮物，並附上手寫賀卡。後來互聯網開始普及，電子賀卡盛極一時。閃字、有音樂等款式應有盡有，往往挑選一整個晚上才能拿定主意，然後輸入祝福語，填上電郵，期待對方收信時的驚喜。再後來，手機的出現，只需一元幾角，就能發送一百數十字的訊息，讓對方即時收到。我們期待在凌晨十二時過後手機響個不停的短訊鈴聲，這似乎關係到朋友的多寡，但更在意的是，我們在乎的人是否在零時零分發來訊息。

那天，臉書提醒我某位“朋友”生日，讓我祝福一下對方。無聊之下我點入對方的頁面，看到一整個版面的祝福語。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是“HB”。我用了半秒才意會到“HB”是Happy Birthday的縮寫，有點錯愕。在我看來，如果根本沒有記住對方的生日，或者沒有心要祝賀對方，大可以忽略臉書的善意提醒。我們並不需要為了湊數，或者覺得打兩個字母不費分毫而抱着“無蝕底”的心態去祝賀。這種沒有誠意的祝福，除了換來對方“點讚”一下表示已讀，或者禮貌性回覆“thx”之外，意義何在？

電訊系統無遠弗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地近。但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需要社交網絡的提醒才能想起朋友的生日？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失去了挑選賀卡，為對方好好地寫幾句祝福語的心思？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只會輸入那沒有靈魂的“HB”，而忘了怎樣撥號打一通電話給對方？

在這個儀式感當道的社會，我們可以試着在下次朋友生日時，寄上親手寫的賀卡，或者打電話說句“生日快樂”，而不是廉價的、沒有靈魂的“HB”。

離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