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沒的塗鴉之王

二○○五年，英國人氣塗鴉藝術家Banksy，得印象主義畫家莫奈“啓發”，為後者的《睡蓮和日式拱橋》注入新元素，完成了《莫奈何在》(Show me the Monet)。今年十月，蘇富比將這幅畫作拍賣，以七百五十萬英鎊高價成交，超出市場預期。

惡搞也好，致敬也罷，Banksy把兩個超級市場手推車，一個交通路障“雪糕筒”，一併丟進睡蓮池中，成功顛覆莫奈經典，再名利雙收，只是Banksy又矯情地戲謔拍賣過程，教買家哭笑不得。兩年前，他的《拿着氣球的女孩》同樣在蘇富比拍賣。就在拍賣行宣布作品成交後，畫作卻突然從畫框內向下滑動，眨眼之間，作品的下半部被碎紙機剪成長長的紙條，在眾目睽睽下進行《拿着氣球的女孩》的二次創作，再改名為《垃圾桶裡的愛》。Banksy的作品近年亦不時出現在佳士得拍賣會上，競投者興趣不減，紛紛喊價，志在必得。他卻以輕蔑的態度，狠批買家為笨蛋，不分好醜，照買自己眼中的下欄貨。就如《垃圾桶裡的愛》的惡作劇，換了別人，可能已經要負上法律責任。當年英國法律界便有人質疑，畫作以《拿着氣球的女孩》拍賣，成交之後卻變成《垃圾桶裡的愛》，由於貨不對辦，而畫作擁有權已屬於價高者得的買家，技術上Banksy可以被控破壞他人財產。然而Banksy一直身份神秘，來如風去無影，單單要證明他是否將畫作改頭換面的“幕後黑手”，本身已是棘手問題。但換個角度看，作品的藝術價值，跟Banksy一貫風格相符。將畫作絞碎的“行為藝術”，說不定已為《垃圾桶裡的愛》增值，在未來更有潛在的升值空間。

姑勿論誰是誰非，總之你有你玩嘢，我有我買嘢，在藝術市場上，Banksy和買家，亦不過各取所需。尤其當這類藝術噱頭轉化為存在感，再轉化成高人氣，Banksy當然樂此不疲，繼續充分利用自己的平台，以反建制之名，擴闊他的藝術創作空間。踏入千禧年，Banksy以其獨特的模板技術，穿梭世界各地的大城小鎮，在不同地點的街道、橋樑和牆壁之上，以反戰、反恐、反消費主義等為題，留下了不少美感和內容兼備的街頭作品，譬如《擲花者》、《瘋狂購物、直至墮落》、《拿着氣球的女孩》等代表作，出色的構圖背後，留下了引人省思的弦外之音。

再看這幅《莫奈何在》的油畫，Banksy貫徹其黑色幽默的創作風格，諷刺全球環保不力，只是買家更關注市場價值，Banksy想藉着作品曉以大義，顯然力不從心。根據蘇富比拍賣會的資料，Banksy在二○○五年完成這幅畫作時曾言：“對環境造成真正傷害的並非塗鴉者和醉酒青年，而是大財團。他們將優美風景鑲在金色的畫框裡，掛在自己辦公室的牆上，然後對我們的行為指手劃腳。”十五年轉眼而逝，全球氣候愈見極端，各國的環保目標，卻始終步伐不一，不痛不癢，彷彿人類還有一萬年的時間，去慢慢消磨，從長計議。

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