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與教化

解藥不出，瘟疫依舊蔓延。這個星期傳統上是聖誕燈飾的亮燈時分，大家從新聞看到各國市中心美輪美奐的聖誕樹，鏡頭下一片人跡杳然的淒清，世界似乎仍舊停頓。不少朋友在這個星期，忙着取消早已訂好的冬季旅程，機票酒店餐館一串串電郵連結，一按鍵，甚麼機場接送，哪款飲宴檯頭花飾，管它是多麼有錢使得鬼推磨，都一一歸零。

然後是對內需的助燃起步，澳門各大名店聚餐，早已搶訂一空，手慢的人轉而電約外燴，這玩兒也迅速爆滿。最後，你開始見到這幾天在超市肉檔前，跟刀手們預留靚肉做聖誕大餐的人叢也有點急躁，總之有錢沒處花，確是一幀很急景殘年的浮世繪。

另一個新聞傳來，新加坡公開售賣人造雞肉，強調那肉是來自不用劏的雞，所以沒有殺生，連出家人都可放心食用。據說，那是利用一條雞毛上的細胞，放入細胞培養器令雞細胞自我複製增生，技術上甚至可以調整肉質的口感，讓人覺得那是雞胸肉抑或是雞肶、雞翼。廣東人出名喜歡吃雞，老饕認為有骨落地的才是饗宴，所以法國人喜歡吃骨附近的部位不無道理。雞煮得恰當，骨頭會釋出一份難以形容的鮮味，讓肉塊更添動人的餘韻。

記得有一年公幹途經杭州，帶路的人找來當地的盲公竹，不知何解一見面，我就提起《天龍八部》中黃蓉給丐幫幫主洪七公解饞的叫化雞，可真出自杭州？此君一臉陰晴不定的神色，輕輕說道：我們出名的只有教化雞。那雞確是一道風景，一大團透着熱力的紅泥，小銀鎚一敲，幾縷白白的香氣從裂縫冒起，那麼富儀式感的東西，乞兒大概要在夢中才弄到吧！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