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地“殆”

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這個道理，打從高中唸《庖丁解牛》一文以來，算是一點一滴從生活中得到體驗。這世間的學問是學不完的，要終身的追隨學習，死而後已，那的確是很“殆”的。要是還要廢寢忘餐地一頭栽進去，早生華髮是小事，只怕皓首窮經，孜孜度日而不知老之將至矣！更有甚者，以為這樣做才算是有智慧的，那就更加“殆”了。

然而，道理是道理，懂得與否是一回事，能做到與否又是另一回事。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那些勞累心神之事，我們都明知會有損心性，但“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人生在世，不一定就要做甚麽“有益”、“有意義”之事。做做無益之事又何妨？但求快意罷了！要是真有人欲求整天價的愁眉苦臉來成就他的“意義”，我倒不如快意江湖、快意人生來得愜意！

人到中年，才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愛武術。就這一點而言，我倒是和庖丁一樣是“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我視武術為道、為一個整體、為一個海洋、為一個宇宙，最初學習的那門武術是宇宙海洋中的一滴水，以無限的水匯聚而成者，才是整體的武術。因此年紀越長，越想多習一些不同類型的武術，以擴大我的武術宇宙。從前最早習的是立技中的擊打系武術，繼而學習立技的關節系武術，這在立技的搏擊上來說還勉強夠用，但要是遇着寢技系武術的高手，則一籌莫展了。後來也去學習了傳統武術的實用搏擊系武術，這在加快出拳及拳腳配合上有更佳的體現，然而還是缺失了武術整體的重要一塊——器械。

拳腳之理論與器械之理論略有不同，但又能互相補充，刀棍實是同理，劍則另闢一途。要將此數者之理融於一體，那就更“殆而已矣”，但我還是覺得挺快意的呢！

王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