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飯香

近日，為與裝修師傅討論設計問題，回到正值“百廢待興”、空空如也的家。和昔日理所當然、充滿生活機能的住宅很不同，當所有家具被拆卸、遷走後，只剩下一些方便師傅照明用的燈、插座，甚至馬桶、浴缸都不見了，遺留下露出的水管。這樣一個家，只是一個空間，沒有生活感，回到相對原始、純粹的狀態。

我走進本來是廚房的空間，聞到一陣飯菜香，自隔壁某戶，沿窗傳了過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自己家中聞到隔壁飯香呢。平日家裏甚少做飯，午飯時段大多出外用餐，鮮有機會感受到這種從隔壁傳來的，以嗅覺帶動運轉的“鬧鐘”。

上大學前，中午放學，我總會在學校附近的外公外婆家吃飯。外公外婆家在二樓，姨媽關起廚房門做飯。當我爬上兩層樓梯，仍未進門，飯菜香已透着幾扇門，撲鼻而來，急不及待在樓梯上與我相遇。緊接而來的，是新聞報道準時開播的招牌音樂。那段日子，廚房傳出的飯菜香和電視新聞的主題音樂，是一個配套，如條件反射般調動了我的唾液分泌，向我傳來“準備開飯”的訊息，彷彿是一種啟動生活感的開關。

多年後，我在“家徒四壁”的這個空間中，和十多年前幾乎已被遺忘的生活感不期而遇。不過，眼前沒有可以打開的電視，也沒有可做的飯，甚至連火都生不出來。一個空間，竟顯得如此陌生。生活，需要依靠時間，以及一個個平凡日子來建立、鋪陳，就像一個家的修建，一件件家具在這個空間中各安其位。雖然搬遷時，龐雜的生活用品使人叫罵連連，但望着這些書本、影碟、家電、衣物……，猶如一頁頁以不同形式訴說的日記，教人心頭一暖，不禁莞爾。

有人喜新，有人戀舊，新的東西帶來使用上的便捷，也令人放心；而舊的，滿佈使用的痕跡，是一頁活着的歷史，泛黃中，散發出溫度。

古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