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場地救命記

救命的聲音並不是彩排室最大的困擾。高度才是幾乎解決不了的致命點。

救命聲太擾人，雖然荒謬，但演員彩排時仍可勉強控制聲量，再多用幾塊厚布把隔音做好；樓底不夠高卻沒法把天花板挖個大咕窿。一般樓宇住宅高度是二點八米，商業大廈加了假天花可能祇有二點四米，籃球手輕身一躍已可摸頂。這類空間不利於大動作的排練，因此近年不少人都選擇工廠大廈改裝的空間作彩排，它的高度一般有三點三米。這個高度似乎不錯？

曾經有個戲的主佈景是兩層碌架床，這戲動作甚多，演員需要在上下格翻滾跑動，在上格床更常常要站起來……唏……站起來？不成吧？會頂穿頭啊！不如到戶外找個公園彩排……但搬一張碌架床放在公園，管理員不把你趕到動物園？不如租個體育館彩排吧……哪有這個經費，而且政府體育場館不租予表演藝術排練的。怎麼辦？導演曾經想過把下格床的腳鋸短，但下格床便沒有了地面上落；又想過把碌架床上下一分為二，但在上下格床中間上落的戲便斷纜了。最後沒法可施，演員在上格床是半蹲着，彎着腰，冒着撞破頭的危險靠想像去完成彩排，入到劇院才以幾個小時去適應真正的走位。不知是否這種奇怪的排練方式，而戲本身有點前衛，在香港參加比賽，還拿了幾個大獎，戲的名字叫《媽媽離家了》。排高空動作的話劇始終不多，但舞蹈排練時，一個舞者輕輕地把另一個舞者舉起，已有可能聽到他重重的撞頭叫痛聲；在戲曲彩排中，拋接纓槍的動作更不可能，就算是不離手地耍槍花，也不知打爆過多少支光管。

那麼彩排場地的面積大小，似乎較容易解決吧？衹要有錢，租個夠大的場地便可以。對的，當然前提是夠錢，而且演出佈景千萬不要是層層疊疊，不要有上樓梯的。筆者便曾見過一個又欠錢又層層疊疊的例子：某兒童劇團初創時，一貧如洗，幸得到某工會福利會的支持，借出了位於唐樓天台屋的職工俱樂部來彩排，入面放了兩張乒乓球桌，把球桌收起便可使用。兒童劇有不少歌舞場面，演員又跑又跳，地方也將就勉強夠用。問題出在那個佈景是個巨型的寶盒，結構三四層，演員需要在幾個不同水平的樓梯和平台上落奔跑跳舞。彩排時沒有真正的佈景，已是必然之事。一般來說後台人員會在地上畫上平面圖，然後在每一格代表平台和梯級寫上高度的數字，當演員踩在某個格裡，便知道這一級原來是離地多高。但由於這個佈景面積不細，無法用原比例劃上格線。這時是發揮演員想像力的最好時刻了，後台人員說，你現在看到每格的數字高度是對的，但每一格的大小其實是要放大兩倍。於是排練時，衹能站一個人的格內，可能會出現擠滿三個演員在唱歌跳舞的滑稽場面，導演也全憑想像去推斷走位和畫面。

彩排空間是一種特殊空間，並不是有個地方就行。澳門的現況是能有固定地方彩排已經求神拜佛，彩排好之後又能有個合適的場地演出，更差點要跪下叫親娘了。彩排場地叫救命，也不盡是劇情需要，戲裡戲外也是同一呼聲。（下）

尼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