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

浪跡天涯，有人只當過客，毫無印象。有人雖也只是萍踪鴻影，短暫居停，卻能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澳門文化名人梁披雲創辦的泉州黎明職業大學圖書館，珍藏巴金贈送的書籍七千多部。什麼來由？原來上世紀三十年代，巴金曾三度來到泉州，都住黎明高中一帶。當時很多有志青年以這裡爲據點，從事社會活動，巴金與他們過從甚密。這些場景在他多部長篇小說中出現。他在散文《黑土》中寫道：“我懷念着南國的夢中的友人，我爲他們祝福。”“在龍眼花開的時候，我也曾嗅着迷人的南方的香氣；繁星的夜裏，我也曾坐了筏子在海上看星星。我也曾跨過生着龍舌蘭的頽垣。我也曾打着火把走過黑暗的窄巷。我也曾踏着長春樹的綠影子，捧着大把的龍眼剝着吃，走過一些小村鎮……”“的確，我們南方的土地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可惜非常短暫），就是在那樣的土地上度過的。”

黎大的前身就是黎明高中和平民中學。這兩所提倡平民教育的學校吸引了巴金、魯彥、麗尼、呂驥、張庚、楊人楩等一大批青年才俊來校考察、講學與寫作。

著名鄉土作家魯彥對他短暫勾留的福建也是一往情深。一九二九年，魯彥攜新婚妻子南下廈門，到陳嘉庚創辦的集美學校任教。不久，他又到泉州黎明中學，開辦世界語班，並主編《綠星》世界語雜誌。

魯彥輾轉福建時，還應莆田涵江中學校長何尚友之邀到該校仼教。一九六○年我上莆二中時，何先生教俄語。他們年輕時多麼意氣風發！魯彥的小說寫到福建，特別是莆田農村的民俗風情，令我心生無限感觸。

希望好好挖掘這些文化人的天涯孤旅和他們的心路歷程，多麼寶貴的文化史啊！

石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