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網課之端

新冠肺炎肆虐期間，網課來了，如從雲端突襲而至，讓人避無可避。無疑，這股潮流，挾風帶雨，從未來的想象，提前闖進了現實的生活。身在其中，不論你願不願意，它都會推着你走。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接納它，適應它。

面對空中課堂，從一開始，我心裡也有質疑的聲音反彈出來。以往同聚一堂，師生面對面地交流，教師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能對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如今，教師浮在網課之端，隔空喊話，且不說有回聲，學生能感應到就不錯了。教學方式被限定了，教學進度被拖慢了，教學效果也難免要打個折扣。一旦網絡出現故障，令人更是心涼涼的。然而既來之，則安之。從教學生涯看，這不過是一小段變奏曲，有新鮮感，有挑戰性，值得我們去嘗試和摸索。

剛開直播課時，由於兩個班合在一起上，點名就有難度。試過讓學生填報到表，但怕學生簽而不到。幸好，我有“四大護法”幫忙，一個科代表統領十二個人，再讓學生進課堂報代碼，搞定。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當網絡主播，自掛頭像，直播帶貨，而這“貨”是知識，委實不好包裝。學生藏在幕後，當起吃瓜群眾，他們不愛露臉，多數是怕頭像被人截去作表情。對此，我也不予強迫，幸好也沒強迫。後來，聽聞某款直播軟件出現安全漏洞，教青局也立即出台了保護學生隱私的條例。

平時在課堂上習慣讓學生講，這次我也走回傳統路線，無非是主講和提問。由於上的是文言文，為了吸引學生聽課，每次備課都是頗費心力。既然是上網課，聲光電的轟炸自然少不了，作家作品簡介、課文朗讀、寫作背景等等，但凡能找到精彩的視頻，穿插播放，總好過我一個人齋講。平時，教學設計總會抓大放小，而今文本中那些有料、有趣的細節，可以挖掘出來作花絮，活躍一下課堂的氣氛。在教《蘭亭集序》時，“不知老之將至”的孔子，因洩露長壽的原因而被收魂的彭祖，看透生死的莊子，都被我請來“客串”一下嘉賓。而在教《赤壁賦》時，受蔣勛老師的啟發，我結合文中斗牛星宿、赤壁的美麗錯誤，以及米芾的《紫金硯帖》，給學生還原出一個不完美卻可愛的蘇軾。畢竟，總是註解、翻譯、講解，學生也難免會感到沉悶。

每次連堂，在第二堂開頭，我也常會給學生講點時事新聞。適值疫情期間，我便以疫情教育為主線，給學生介紹謠言現象、巨嬰現象、美國甩鍋現象、方方日記現象……這些閒談是兩堂課之間的楔子，無非提醒他們平時要多關注社會，留意時事，記得腦袋要長在自己的肩上。對於網課期間，學生欠交作業的現象，則給他們煲點心靈雞湯，講一下自控力，推薦《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一書。今年四校聯考，高三學生只能居家複習，上考場打“天才波”。講講這些，無非想讓懈怠的同學有所警醒。現在回頭想想，當時也不妨把新聞主題放手給學生去搜索、整合、分享。

誠然，老師講得精彩，學生願聽，亦是本事。然而，師生互動所碰撞出來的火花，卻是我更期待的。學生一開始很拘謹，不愛主動發言，後來通過減免作業、加分等手段鼓勵，稍有好轉。當然，這種方式也非長久之計。沒人主動申請發言，只好點名提問，可是一小撥人總是連線出現故障，只好默許他們做沉默的羔羊。隨着學生對網課的熟悉，我也開始放開手腳，讓小組教學在課堂重新綻放。於是，讓學生做課前預習，將課文的教學任務進行拆卸，交給學生分組準備，輪流上來匯報。這次改用音頻會議模式上課，學生可以自主操作課件或筆記圖片進行講解，所分享的常常令我眼前一亮，這比起我唱獨角戲更有看頭。期間，由於網速原因，我好幾次被拋出了課堂，幸虧學生及時甩出鏈接，把我拉了回去。事後學生反饋，上課方式和平時差不多，只可惜網絡不爭氣，互動受干擾。

如今，對我而言，網課已然提前謝幕。掐指一算，前前後後，與學生在線上“約會”共十一次。在這期間，我慢慢放下對網課的偏見，與學生在風雨中同行，享受這段美好時光。空中課堂如一個無形的磁場，而我們分別站在磁場的兩頭，從相斥到相吸。相信這趟網課之旅，將令我們終生難忘！

思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