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式審案

“又兩家爭訟，莫辯曲直。國宮之對岸有小石塔十二座，令二人各坐一塔中。其外，兩家自以親屬互相隄防。或坐一二日，或三四日。其無理者，必獲證候而出，或身上生瘡癤，或咳嗽發熱之類。有理者略無纖事。以此剖判曲直，謂之天獄。蓋其土地之靈，有如此也。”

——元 · 周達觀《真臘風土記》

頂着烈日折返鬥象台，一座建於十二世紀的皇家閱兵台，昔日歷代國王便在此檢閱自勝利門入城，凱旋而歸的軍隊。這裏還是吳哥王朝的政治中心，除了舉行檢閱儀式，也是大臣朝覲國王之處。按周達觀所記：“國宮在金塔、金橋之北……其蒞事處有金窻。左右方柱上有鏡，約有四五十面，列放於窗之旁。其下為象形。聞內中多有奇處，防禁甚嚴，不可得而見也。”從前的鬥象台，金碧華麗，戒備森嚴，乃皇家禁地。

今天的鬥象台已不復當年景象，從遺留下來的浮雕、立雕，多少可以看到當年的非凡氣勢。最喜歡立於台前的象捲蓮花雕像，大氣典雅。

在鬥象台望向前方，一排十二座以磚紅壤建造，窗框、門框等採用砂岩，造型相同的小塔立於草地上，名為生肖塔，柬埔寨文意即“走繩索人的塔”。對於生肖塔的用途，有不同說法，一說每逢節慶，此處供國王和皇室成員在鬥象台欣賞特技表演，特技人員會把繩索繫於兩塔之間，然後遊走繩上。

而按周達觀記載，十二座塔乃吳哥式審案、判案之地。

如兩家發生糾紛，則把原告被告分別關於兩塔內，雙方家屬必在塔外相互監視。關上一兩天，又或三四天，犯事的必出現徵兆，不是身上長瘡便是發燒咳嗽，沒犯事的則安然無恙，以此辨別是非黑白，當地人謂之天獄，說是吳哥土地神靈顯靈。

又是一處很聊齋的遺址。

（帶一本書去吳哥 · 二十四）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