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歷史
今次疫情,美國非洲裔社區受衝擊最大,死亡率亦最高,引起關注。例如受影響最嚴重的紐約州,黑人佔新冠肺炎住院人數的百分之三十三,但黑人僅佔該州人口的百分之十八而已。又以路易斯安那州為例,黑人佔其人口約三分之一,但該州的新冠肺炎死亡人數有七成是黑人,而其他州一樣有這現象。
黑人社區一直缺乏資源和關注,只能在底層打滾,亦長期受到歧視。即使關乎公共衛生的議題,也扯到種族頭上來。原來美國曾有這麼一段與黑人和公共衛生的“黑歷史”。
說到“黑歷史”,在此,有兩層意義。第一,可恥、黑暗見不得光的歷史;第二,這段歷史真的與黑人有關。還記得較早前法國有公眾人物建議,如新冠肺炎疫苗出來時,可先在非洲做實驗,令公眾嘩然。儘管種族主義現今受到約束,但一些白人潛意識裡仍然視深膚色族群為低等人類,在不自覺中說了出口。但原來在美國公共衛生歷史中,的確有過這麼一段以黑人做醫療實驗的“黑歷史”。
話說自一九三二年開始,美國公共衛生部(PHS)授權塔斯基吉研究所,進行一項研究梅毒傳播及致死情況的“塔斯基吉梅毒實驗”,他們想到徵集那些處於社會底層,無力支付醫療費用的黑人,以提供免費的體檢、來回程交通、午餐和一些小病治療及喪葬保險作利誘,換取他們同意成為實驗對象。
最後研究所挑選了近四百名患有梅毒的貧困黑人,卻故意錯誤告知他們患了“壞血病”,還有二百名健康的黑人男子也被選入內,用作對比研究。事實上,當時歐洲醫學界已經找到治療梅毒的特效藥——青黴素。可是,美國聲稱要另闢前瞻性治療方法,拒絕在患梅毒的受試者身上用青黴素作治療。而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醫病,連試藥也不是,他們只是想搜集關於梅毒感染的各項數據,觀察在有干預和無干預下疾病的變化而已。
被實驗者對實驗目的毫不知情,並被誘騙做着高危的脊髓穿刺,以便研究人員採集脊髓液進行分析。過程中痛不欲生,結果在三百九十九位受試者中,只有七十四位能活下來,令傳媒起疑,遂明查暗訪,揭發這個極不人道的美國醫療界大醜聞,本來用來救人的刀變成殺人刀。
美國人對過去種族主義不無反省,但種族階級不平等依然存在。事實上,美國有很長的黑奴歷史,可以說是從一六一九年第一位黑奴抵達美國開始,他們便經歷了漫長的被勞役之苦,達二百五十年之久,跟着又面對九十年的種族隔離政策,這悠長的歧視歷史令美國不少人對黑人早有一個刻板印象,根深蒂固的偏見至今仍難以改變。
即使黑奴和隔離政策取消了,但美國其後的社會政策仍充滿歧視性。例如大蕭條時期小羅斯福總統政府為了刺激經濟,便成立聯邦住宅管理局,向白人中產階級提供優惠貸款鼓勵買樓,卻不適用於黑人公民。這不公平政策至少維持了三十年, 足以令貧窮的黑人社區難以翻身。
此外,美國憲法容許罪犯可以合法被奴役。因此廢奴之後,取而代之便是黑人經常因小罪而被判刑,比例比白人高很多,他們在牢獄又變相成為奴隸,而且被標籤為與罪惡結下不解緣。因此,美國種族歧視有歷史和結構性問題。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