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帶來的影響

許多朋友都覺得疫情對我而言是無甚影響的，“反正平日裡也只是喜歡宅在家寫寫東西種點花草，這不正好成全了你的願景？”我呵呵笑着，任由他們說。

如果只是憑想像，那倒是說得沒錯。

但現實中遇到的問題，並非有些人可想像得到的。人們有個習慣是分析起別人處境來總是說得輕巧，現在好像也不太流行“站在別人角度想一下”了。且不談疫情下我已經三個多月沒外出吃飯，不談正在悄悄發霉的行李箱，亦不談報讀的葡文課程至今仍是線上教學帶來的困難，更不談外出總是一套運動服之後封塵的口紅與香水，就談談某天我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適應了疫情的生活。

那天我正下樓準備到超市去採購食物，走到二樓時正好有人開門出來，他看到我，突然愣在原地，不進也不出，就看着，我起初覺得奇怪，以為是相識的，但戴着口罩也沒法認出來。過了一會才意識到，忘記戴口罩了！我慌忙轉身就逃，這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就像是我忘了穿褲子出門，赤裸裸敞露在一個陌生人眼前一樣。口罩與褲子的作用當然有所差異，但我對自己的這種過度的羞愧感到震驚，它已經日常化，也超逾日常化了。

後來，在南京的友人說有次他從家裡出門去接妻子下班，想着幾乎都在自個車上就不戴口罩了，但坐電梯時正好碰上一對母子，那小孩一進來就盯着他看，用極其疑惑的眼神，一會他母親拉了拉他說：“不能這樣盯着人家看，是不禮貌的哦。”他不作回應，依然盯着。友人實在無法忍受，連忙掏出口罩道：“好了，別再看了，我戴上就是。”小孩這才作罷。

原來不只成年人，小孩也已經開始適應這種“病毒式”的生活，這種不能正常呼吸的生活。我更加擔心的是，這個世界會不會從此就不一樣了，而小孩們卻覺得“世界原本就這樣”。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