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的奶酪山區的酒

法國人對於掌握世界衣食住行的最高境界擁有完全的自信。光是乳製品，就會不經意地提醒你，如果想的話，在法國每天都可以享受不同地區不同風味的奶酪。不過，我覺得更重要的不單止是品種的多樣化，而是法國依然有生產出類拔萃奶酪的小作坊。雖然價格昂貴，卻是物有所值，非一般在超市找到的工業化貼上名產地標簽的可以相提並論。

在新冠肺炎疫情還沒有衝擊法國人正常生活前，朋友Michelle提議趁去附近小鎮參與古典音樂合唱團之便，把曾經是物理學家的男朋友介紹給我認識，順便在我家吃住一晚。Michelle住在距離地中海沿岸朗格多首府Montpellier 西北山區，開車來一次小鎮，單程差不多二百公里，不過為了喜愛的指揮家，她每星期都跑一趟，不辭勞累。

“我帶來了奶酪和紅酒。”我與她認識不深，還是第一次和她吃飯。當我看到她帶來的奶酪，已經垂涎三尺矣。她買了四種不同的奶酪，一看就知道都是小作坊的產品。事實上，我對於這款Cantal的奶酪總是念念不忘。

Cantal奶酪有一層灰褐色的外殼，內心呈淡黃色，一般來說質地緊密平滑，但上好的小作坊奶酪卻呈粉塊狀，有香料口感。它是法國中南部 Cantal山區的特產，用四百公升的當地牛奶做成的四十公斤大圓餅，一般都會當面切片散賣，是一種可以長期存放的奶酪，以存放一年的為佳。

“你們帶來的紅酒可是精心挑選的呀！”我估計Michelle一早就向她的男朋友介紹過我在中國出版了一本法國紅酒書、在港澳報紙上寫紅酒專欄，並在法國國家科學院呆過。除了一大包不同地區的小作坊奶酪外，她還拿來這瓶二〇一七年Terrasses du Larzac，是近年名聲鵲起的紅酒法定產區Mas des Brousses 酒莊的。我心想，今天運氣好，碰上了名副其實的饕餮啦！

顧名思義，普羅旺斯語Mas指的是農家的大房子，法語Brousses是灌木。地中海沿岸山區土地貧瘠，多石炭岩黏土礫石，山坡上長的都是灌木叢。Mas des Brousses 是個只有九公頃的小酒莊，就在 Michelle 家不遠，女莊主在 Montpellier 大學念釀酒學時碰到了馬賽十分有名氣的用莫維特（Mourvèdre) 葡萄品種釀造紅酒的世家少爺，兩人結婚後就開始經營這個原本果實都交給紅酒合作社的葡萄園。所謂“書香”世家，自然地傳承了祖先的釀酒工藝奧秘，當然也有餘蔭，很快受到時尚潮流的追捧。

這款二〇一七年的 Terrasses du Larzac，由百分之六十的西拉(Syrah)和百分之四十的莫維特配釀。在艷陽乾燥的地中海氣候，山區日夜的較大溫差、低單寧，造就了釀造出精緻細膩、柔順的紅酒的條件。配這塊小作坊的 Cantal，令人愛不釋口呀。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