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體育的世界

當然，疫症當前，人人有責。生活上少了體育，等於少了娛樂和解悶方式。但大局當前，能屈能伸是必須，跟世界上許多人相比，更算不了甚麼。對他們來說，有體育賽事，生計才得以維持。停賽除了對球隊上下和球會帶來經濟損失，亦引發經濟學上的乘數效應：球迷未能入場觀賽，沒有門票收益，的士司機的生意驟減，場内外的餐飲服務亦頓失客源，連帶影響酒類飲品和其他食品的生產及供應商。

沒有體育，但精神猶在，出色的運動員在逆境之中挺進，刻苦和堅毅缺一不可，那份勇往直前的鬥志，一直在攝影世界閃亮燃燒。一九六六年，拳王穆罕默德 · 阿里豪言自己是歷史上最偉大的職業拳手。在站在世界之巔的前一年，他只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擊倒當時美國拳壇長勝將軍利斯頓(Sonny Liston)。狀態處於最頂尖的阿里名利雙收，自此躋身世界級名人行列。遠在千里之外的德國攝影師赫普克(Thomas Hoepker)，“隔住個mon”都聞到拳王那不可一世的口氣，決定從倫敦跟隨到邁阿密，用相機貼身追蹤阿里的一舉一動。這張赫普克在芝加哥拍攝的照片，捕捉了阿里以獨有的肢體語言，發表一篇神采飛揚的個人宣言。（穆罕默德 · 阿里俯瞰芝加哥河和城市天際線，一九六六年，芝加哥，https://www.magnumphotos.com/shop/collections/fine-prints/muhammad-ali-overlooking-the-chicago-river-and-the-citys-skyline-1966/）

拳擊需要千鈞一發的爆炸力，環法單車賽和馬拉松，場內場外，更講求以堅韌的耐力，去應付迎面而來的疾風。一九九九年，美國時尚攝影師萊柏維茲(Annie Leibovitz)為前職業單車手蘭斯 · 岩士唐（Lance Armstrong) 拍攝了這幅視覺上充滿動感和美感的作品。今天提起岩士唐，大概只記得他服用禁藥的不光彩歷史，然而這幅照片的誕生，背後有另一個或許已被遺忘的故事。當年岩士唐贏得環法單車賽冠軍，但一九九六年的他，卻在人生另一個戰場與癌魔搏鬥。兩年後，岩士唐戰勝惡疾，重返體壇。在萊柏維茲的鏡頭之下，岩士唐以赤裸之軀，在逆境面前毫無防備，但仍然冒雨奮進，仿如他走出人生低谷、和死神擦身而過的真實寫照。（蘭斯 · 岩士唐，一九九九年，紐約，https://www.artnet.com/auctions/artists/annie-leibovitz/lance-armstrong-5）

在眾多的運動之中，馬拉松相信是對體能和意志最終極的測試。呼吸的方法、步速，以及節奏的掌握、對身體痛楚的忍耐力，還有求勝或至少完成賽事的決心，對每一個馬拉松賽跑選手而言，全部缺一不可。二○○七年，丹麥攝影師雷弗納(Erik Refner)在哥本哈根馬拉松賽的現場，拍攝到運動員帶着疲累的身軀，頂着場內灑下滴答的水珠，誓要奮力衝線的那一瞬間。（《衝線》，二○○七年，哥本哈根馬拉松賽，https://www2.sl.nsw.gov.au/archive/events/exhibitions/2008/wpp/images/4.html）

小小滴水，涓涓細流，足以匯聚成河。在體育世界，個人的力量再大，畢竟需要萬眾一心，方可享受最後勝利的光芒。欖球需要力量、速度、敏銳的攻勢和直覺，但更重視團隊精神。新西蘭國家欖球隊，每一個球員，都是當今數一數二的頂尖好手。在欖球賽中，容不下半點個人英雄主義，比賽過程雖然暴力，但隊員必須尊重對手，遵守球例。如何攻防，務必如軍人般律己以嚴，誓必共同進退。是故英諺之中，就有如此一句老生常談：足球是給流氓玩的紳士遊戲，欖球則是給紳士玩的流氓遊戲。（又名全黑隊All Blacks的新西蘭國家欖球隊，https://www.rugbyworldcup.com/news/497707）

文：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