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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4月23日
第C08版:演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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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只患不均

不患寡只患不均

——看《飢餓鬥室》

風 語

同樣說社會階級矛盾問題,西班牙黑色電影《飢餓鬥室》的表述比《上流寄生族》更直接、更赤裸裸、血淋淋。《飢餓鬥室》索性將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公和不均視像化,它要說的,就是觀眾從電影畫面上看到,毋須深思。導演以畫面及音樂在官能上直接衝擊觀眾,簡單、直接而震撼,而呈現的是簡單化了的社會現象,對階級矛盾的複雜成因並沒有作出探索。

《飢餓鬥室》的故事簡單:主角格倫被送進一座特別的監獄,目睹監獄內對囚犯作出不公平的資源分配,於是想作出改變。故事性不在於主角的戲劇行動,而在於監獄分配食物的方式背後的階級觀念,和由此迸發出來的人性自私、貪婪。囚犯被分成兩人一組囚於一層禁室,而每層禁室垂直地向下層層疊,疊成了一棟三百多層深的監獄深坑,監獄管理層稱它為“垂直自我管理中心”,而觀眾看到的卻是一個三百層地獄,人間地獄,那也是導演眼中的社會階級。電影開首的旁白已經對故事主旨開宗明義地說明,世界上有三種人:上層人、掉落的人、下層人。在故事的監獄深坑裡,被囚在不同層數的囚犯可以喻比為那三種人。

電影第一組鏡頭是一個大廚房,內裡數十個廚子細心地烹調各種豐盛的食物,由火腿、肉類、海鮮、生果到甜品、餐酒,式式俱全。每天,所有食物在一個大平台上擺放整齊、美觀,平台從監獄的頂層開始自動逐層往下輸送,待每一層囚室的兩個囚犯吃過後,平台就載着他們吃剩的食物繼續往下一層輸送。於是最上層的人可肆意享用最豐盛、精緻的食物,然而,經過一層又一層人的糟蹋、濫吃和浪費,愈往下,底下的人所得的食物也就愈少、愈差劣,而平台更是杯盤狼藉。下層搶吃上層吃剩的殘渣,到了極低下層,已經再無食物剩下來,連骨頭也沒有了。於是低端的人要麼吃人,要麼被人吃。誰該為造成人吃人的行為負責?低下層的人?上層的人?抑或監獄的管理者(分配公共資源的政府)?這正是活脫脫的真實社會寫照。

如果每一階層的人只吃自己所需,平台上食物的份量是足夠供應所有階層的人吃的。女囚徒伊莫古里企圖說服所有囚徒自發地改變地獄坑的食物分配方式,實行每一層的人自制地只吃上層為他們分配好的個人份量,然後也為下一層準備個人份量的食物。但沒有人聽她的。對付貪婪的人性,威嚇比苦口婆心的規勸更有效。格倫威嚇下層的人:倘若不依伊莫古里所定的規則,他就在往下輸送的食物上拉屎。果然,這招奏效了。

身處低層的黑人巴哈拉特想往上層攀爬,卻被上層的人戲弄、餵屎。最後,他和格倫抱着“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精神,隨着平台下降,為每一層的人強制分配食物,並不惜使用暴力擊退濫取的人,好讓所有低階人口均能分得基本的食物。一個睿智的黑人問他們:“這是件好事,可是,即使你們成功了,又如何?上面的人誰會聽到?管理者?管理者是沒有良心的。”

格倫的第一個室友之所以入獄,是因為將電視機從窗口丢到街上,誤殺了剛經過那裡的非法移民。在獄裡,他一臉鄙夷地說:“他該死,他本就不應出現在這兒。”——嗯,非法移民本就不應出現在這兒。導演就是說得如此直截了當,毫不轉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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